陸小鳳在唱歌。
他唱的不算好聽,倒也不算十分難聽。
隻是一句詞翻來覆去的唱到第五遍時,就算是天籟,也會變得無法入耳了。
葉星來忍不住了,抓起手邊空空的酒杯就朝他砸過去。酒杯沒有砸到俠客身上,而是噗通掉進湖裡,蕩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陸小鳳悻悻的摸了摸自己修剪整齊的胡子:“就算難聽,也不至於動手吧?”
“就算好聽,也不至於隻唱這兩句吧?”葉星來一點也不客氣的用同樣的話來反駁他。
於是陸小鳳閉嘴了。
在大智大通那裡問完了五個問題以後,陸小鳳的心情就變得不是很美好了。但葉星來這個本該心情最差勁的人,看起來卻還是那麼平靜,甚至在路過城郊的湖時,還提出想要去劃船玩。
這個時候,彆說是劃船,就算她提出想要月亮,陸小鳳也會去問一問朱停,有沒有能帶人上天的東西——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朋友最近似乎在研究這樣的工具。
所以他們租了最好的小船,在旁邊的酒家買了酒和下酒菜,還買了幾樣點心和果子。
結果葉星來隻劃了一會兒,就無聊的撒開了手。原本還在嘲笑她的陸小鳳劃了一段距離後,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他們便任由小船隨著湖水的流向走。
陸小鳳喝了幾杯酒,看見女孩子好看的側臉,仍然覺得憋悶,就開始唱歌。
花滿樓沒想起來攔他。
——所以結果就是,他們等會兒回酒家還借用的酒壺酒杯的時候,可能還要賠一隻酒杯的錢。
“現在隻有兩隻杯子了。”陸小鳳說,“你等會兒要直接對著酒壺喝酒麼?”
葉星來很自然的回答道:“我不喝酒。”
“唉。”陸小鳳歎了口氣,“幸好還有花滿樓在這裡,否則我一個人喝酒豈不是要悶死了。”
花滿樓笑了一聲。
他並不是喜歡喝酒的人,今天卻也罕見的想多喝一些。
畢竟,如果你知道你的朋友身中劇毒,命不久矣。而你卻想儘辦法都無能為力的時候,就算是再開朗積極的人,恐怕也會想讓自己醉死在烈酒裡的。
花滿樓飲了一杯酒,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旁邊。陸小鳳順著他望著的方向,也跟著看了過去。
女孩子撐著下巴,身上裹著陸小鳳以湖麵風大的理由強行給她披上的紅鬥篷,鬥篷把青色的衫裙全都遮掩在裡麵,臉頰也被映出幾分健康的血色。
她的目光落在湖麵,神情看起來平靜的不像是此刻應該有的模樣。又或者,她其實並沒有看起來這樣泰然若之,隻不過是故意表現出來讓他們安心。
“我唱的不好,但是花滿樓唱的很好。”陸小鳳對葉星來說道,“快讓他唱給你聽。”
花滿樓驟然失笑。
他想了想,當真唱了一首李白的秋風詞。
那是詩人在秋季的夜裡望著落葉時寫下的小詞,像是在思念朋友,也像是思念戀人。
果真比陸小鳳唱的好聽。
他們兩個都唱了,葉星來清了清嗓子,準備禮尚往來。她不會唱他們唱的那些詩詞,在玩家的世界裡,除了專門研究這些的學者以外,已經很少有人會特地去學那樣古舊的唱腔和韻律。
所以她唱了一首在自己登陸遊戲之前,剛剛聽過的歌。
這是花滿樓從未聽過的曲調,也想不出是什麼樣的樂器才能彈奏。他細細的聽了一會兒,能聽得出曲調的雀躍,可詞卻像帶著隱約的佛理,在說人生苦短,勸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