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撥了一下燭芯。
聽完楚留香解釋的來龍去脈,他臉上冰冷的表情也沒有半分變化,隻是平淡的說道:“既然事情已經清楚了,就更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整個人攤在椅子裡,胡鐵花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說道:“明明才在這裡一個晚上,我卻覺得像是過了足足大半年似的。”
“石觀音的手段,實在是神鬼莫測。就算龜茲國王乃是一國之主,此處兵甲眾多,也沒能防備她給眾人下毒。”楚留香微微搖了搖頭,不再評價這些,而是說道,“明日需多準備一些糧食與水才行,也不知還要多久才能找到蓉蓉她們。”
他們已經不準備參與龜茲國的事情了。
倒不是說他們冷漠,實在是此乃龜茲國的國事,又兼有他們國家的駙馬在。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沒有楚留香等人摻和的餘地。
“葉姑娘,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楚留香語氣柔和的對葉星來說道,“今夜應該不會再有打擾姑娘休息的事情發生了。”
其實有沒有都無所謂,反正她又不用睡覺。
但他們三個在沙漠裡摸爬滾打的家夥,雖然下午在帳篷裡麵休息了小半天,但看起來還是一副嚴重睡眠不足的憔悴樣子。
也不準備多加打擾他們,葉星來朝楚留香伸出手,說道:“你把扇子還我。”
沒有武器,她怕被人偷襲都反抗不了。
在不確定遊戲內的裝備能不能用的情況下,還是彆跟原本的裝備分開太久的好。
楚留香停頓片刻,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和女孩明亮清澈的眼睛對視片刻,他還是從懷中取出那把溫度依舊冰涼的折扇,輕輕放到女孩攤開的手中,微笑道:“物歸原主。”
女孩把折扇放好,又朝他們笑了一笑,便轉身出去了。
“葉姑娘也許不知道這把扇子的真相。”楚留香喃喃道。他實在無法想象,小姑娘若是知道了手中折扇的材質,還能用那樣坦然而清澈動人的目光,若無其事的朝他微笑。
“她定然是不知道的。”胡鐵花大咧咧的說道,“葉姑娘絕不是那樣的人。”
他們畢竟在沙漠裡同生共死過幾日。
在沙漠裡,葉星來甚至連水都不願意多喝,寧願留給他們。如果說她對他們有惡意,胡鐵花是怎麼也不會信的。
姬冰雁沒有說話。
從理智上講,葉星來無論是出現方式,還是攜帶的折扇,都透著一種彆扭,那種微妙的詭譎的氣息,實在無法讓他徹底產生信任。
但——
燭芯發出劈啪一聲,姬冰雁收斂思緒,重新躺到柔軟的獸皮上,不準備再想下去。
沙漠裡不能聽天由命。
但在更多的時候,也隻能夠聽天由命。
三個大男人在帳篷裡發散的思緒萬千,葉星來是一點都不知道,她在往自己的帳篷走的這段距離裡,始終在思考同一個問題:
現在悄悄繞背,能不能把那個駙馬乾掉?
答案當然是不能。
雖然剛才玩家死了一大批,可誰也不知道這片綠洲裡還有沒有彆的玩家在當黃雀,正耐心的等待著螳螂咬死蟬。
駙馬大概是知道的,如果他到達時間的足夠早。
……這麼說的話,那個叫杜環的說不定也知道。畢竟這個角色似乎是和那個居然苟成駙馬的玩家同時被龜茲國王招攬的。
玩家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原本遍布在綠洲的龜茲國兵士除了巡邏的幾隊,全部都守在了龜茲國王的帳篷外麵,生怕石觀音半夜去而複返。
再加上剛才發生的事情,所以他們這些客人居住的帳篷附近,此時看起來略顯冷清。
也不知道杜環究竟是住在哪頂帳篷裡,希望他剛才沒有閒著沒事來湊熱鬨,還好好的活著。
不怎麼誠心的祈禱了兩句,葉星來掀開自己居住的帳篷的簾子。溫暖的光芒如流水傾瀉而出,她不由愣了一下,手剛要摸上腰間的折扇,眼前便驟然一黑。
……我被強製下線了?
不會是真的有玩家舉報自己開掛了吧!
這是玩家的第一反應。
幾秒後她便意識到了自己還在遊戲裡。
因為耳邊傳來了風聲,像是汽車在行駛時,乘客打開車窗,外麵的空氣湧進來,那種掠過耳畔的清爽的呼呼聲。
……那就是視覺接觸器壞了?
玩家正冥思苦想這種時候到底應不應該直接退出遊戲時,耳畔的風聲漸緩,一片漆黑的視野裡漫開淺淺的光暈。
她睜開了眼睛。
“啊呀。”陌生的男性嗓音,柔和的說道,似乎有些驚訝,“小姑娘醒的真快。”
光暈是燃燒著的火堆。
天氣晴朗時,沙漠裡的星星看起來總是比城市裡要更加的明亮,並且遼闊的不可思議。
後頸傳來慢了半拍的鈍痛,葉星來抬手揉了幾下,才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