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原本的笑意淡去,展昭已然蹙起眉。
葉星來:“……”
“展昭就住隔壁院子,他來在我房間有什麼好奇怪的。”小姑娘忍不住吐槽道,“你大晚上的突然跑來找我才奇怪吧。”
“什麼大晚上的,現在才幾點,八點半就能叫大晚上嗎!”刺客神色凜然義正言辭,“再說了,我身為重傷患者來找大夫看病怎麼了?”
大夫嗬嗬一笑。
“不治!”
葉星來正要把門拍到刺客臉上,對方卻已眼疾手快的把自己的腦袋往門裡一擠。
“臥(消音)——你做什麼!”
刺客趁她受到驚嚇時像一尾滑溜溜的魚,咻的一下鑽進了房間,且目標準確的在凳子上坐下。在悠哉的翹起腳的同時,還不忘給自己倒了杯沒什麼溫度的茶。
冰涼的茶壺邊放著一個木質雕花的食盒。食盒的蓋子隨意放在一側,裡麵是看起來不大、摸起來有些燙手的白瓷小盅。
顯然這就是展昭此時出現在葉星來房間裡的原因——展母讓他來給葉星來送湯。
相比起來,刺客自顧自過來拍門的舉動,就顯得十分輕浮——是能夠被當成登徒子踢出去的那種。
展昭本能的去握腰間的巨闕,卻不妨握了個空。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穿著常服,拎著食盒過來之時,也未想到帶佩劍。
然而刺客沒覺得哪裡不對。
小姑娘雖然也有一點生氣,但顯然不是在氣這個。
“出去出去!”她滿臉不耐煩的擺擺手,仿佛是在轟趕亂跑到水稻田裡踩踏稻苗的鴨子,語氣不善,“有事明天再說,你又不是殘了,人不是還活蹦亂跳的。”
就當沒聽出話裡的嫌棄,刺客神色自若的反駁道:“這話說的,就跟我死了以後還能來找你回血一樣。”
葉星來:“滾啊。”
刺客原本還想再說點什麼,勸她同意跟自己聯手——在遊戲更新出組隊係統前,也隻能用聯手這種不太有信任保障的詞語來形容了——畢竟他們倆聯合起來,十有八九能夠殺空整個開封府的玩家。
但展昭在這之前,終於忍無可忍的打斷了他的話。
“展某想,葉姑娘並不願意讓閣下繼續呆在此處。”向來是溫和待人的展護衛,語氣強硬的對他說道,“若是閣下想要看大夫,展某可以陪您前去,不必在此無禮的糾纏葉姑娘了。”
刺客:“……”
啊這。
他神情嚴峻的思索幾秒,抬眼看向葉星來,口吻很認真的問道:“你真的沒開掛?”
葉星來:“……”
葉星來忍無可忍:“——你給我滾出去!”
刺客馬不停蹄的滾了。
主要原因可能是頂著剩下的半管血心裡實在不踏實,次要原因大概是因為知道打不過展昭。
展昭也準備告辭了。
其實在刺客出現前,他都已經和葉星來互相告過彆,準備起身離開了。結果因為這一個突發事件,又多逗留了小半晌。
但在臨離開之前,他注視著小姑娘明亮清澈的眼眸,罕見的露出幾分猶豫之色。欲言又止好幾次,青年才緩緩開口道:“……那位、公子,儘管他將老夫人帶至京城,令她與聖上見麵,但其人手段詭譎,恐怕並非——”
這絕對是個極少在背後說他人壞話的人。
光是這短短的二十幾個字,就已經說的十分困難。
甚至耳垂都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雖然十分努力的想要忍住,但葉星來還是噗的笑了出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啦。”看著展昭有些窘迫的神情,她眨了下眼睛,語氣輕快的說道,“你是想說那家夥不是好人對不對?”
展昭遲疑一瞬,微微頷首。
此時忽然有風拂過。
微涼的夜風帶起小姑娘頰邊的發絲,自青年眼前掠過,仿佛輕盈的蝴蝶。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將揚起的頭發收攏回耳後,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似的弧度,仰起臉頰朝他輕輕一笑。
“你放心。”葉星來放輕了聲音,“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不會理他的。”
展昭微微一窒。
風停了。
夜幕中繁星璀璨,四周安靜下來。
仿佛隻是下一瞬,又仿佛已經過了很久,遠處傳來的衙役巡邏時的腳步聲,突兀的打破了這一層原本在隔著什麼的東西。
“時候不早了,葉姑娘早些休息。”
不知道已經飛往何處的思緒被拉扯回來,展昭仿佛被燙到般的移開與小姑娘對視的目光,口吻有些僵硬卻極快的說道。
“展某告辭。”
小姑娘仍一無所覺,笑眯眯的朝他揮手。
“明天見~”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第二天天亮以後葉星來還沒來得及和展昭碰麵,就已經被八賢王府裡的管家請了過去。
同行的還有公孫先生。
“真是奇怪。”公孫先生對玩家搶走自己的病人這件事倒沒什麼意見,隻是奇道,“我竟沒有看出八千歲並非舊病複發。”
呃,其實就是舊病複發啦。
隻是不知道被誰偷偷的丟了個持續掉血加虛弱的技能,所以才怎麼吃藥都不好。
不過這並不是能夠告訴公孫先生的事情,所以葉星來隻是十分自然的安慰他道:“先生畢竟久在朝野,這些來自江湖中的歪門邪道,你診斷不出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公孫先生卻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