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有點奇怪、還有點唐突的問題——若兩人隻是見過那兩次,並不算相熟的話。
但她問的很坦然。
花滿樓正要回答,葉星來便已經自己給自己找到了答案,她笑了一下,說道:“對了,你哥哥過生日,你當然要來。”
她說話的口吻總是這樣。
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麵對什麼樣的境遇,總是坦然而平靜的,帶著微微的笑意,透出令人不知該如何應對的理所當然。
“筵席的事,我已聽三哥說了。”
花滿樓在心裡極輕的歎息,麵上卻隻是溫聲對葉星來說道,“多謝葉姑娘相助。”
瞎子是看不見的。
但瞎子的聽力往往比一般的人要好得多。
他聽見身前的人很輕的‘啊’了一聲,繼而微笑,回答的語氣有一點點散漫。
“花侍郎是你哥哥,我當然要幫他了。如果不去幫他的話,那應該要幫誰呢?”
她頓了頓,好像在思索什麼,最後慢吞吞的說道。
“——南王嗎?”
花滿樓默了默。
“如果三哥沒記錯的話,應當是南平王。”
他溫柔的糾正。
葉星來:“……昂。”
她顯然不在意這個,隻不過是吞字而已,至少沒把南平王記成太平王或者其他的什麼王爺的稱號。
“說起來,你著急回去麼?”
街道的流通已經恢複正常,被洗刷過後的路麵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葉星來想從花滿樓手裡接過自己的傘,被溫柔但十分堅定的拒絕了,又試探過兩三次以後,她便不再堅持,隻是站的離對方稍微近了一些。
“我想再走一走。”
看看有沒有膽子比較大、還在周圍瞎轉的漏網之魚,可以隨便抓上一兩條下鍋。
對方身上的躍躍欲試,完全不需要用眼睛看,便已能分明了。
花滿樓靜了靜。
玩家歪頭看他,片刻後,青年終於放輕聲音緩緩說道:
“……我陪你。”
葉星來神情困惑的擰起眉。
站在身前的青年是個瞎子,他的眼睛分明灰蒙的落不進半點光芒,卻不知道為什麼,奇異的令她生出一種自己正在被注視的錯覺。
她有些本能的排斥這種感覺,不過沒有多想。
玩家第三方的身份帶著天然的高高在上,世界的創造者在這些肆無忌憚的上帝麵前也要小心卑微的、誠惶誠恐的討好他們——借此來榨乾他們口袋裡的每一分錢。
但他們畢竟是有恃無恐的。
花滿樓撐著傘,安靜的走在葉星來身側,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油紙傘投下的陰影確實把玩家遮的嚴嚴實實,半點陽光都沒有落到她身上。
茶樓上的白衣俠客不見了,賣梨的小販也不知所蹤……儘管葉星來找的很認真,但顯然這張網裡的魚都溜的一乾二淨,就連一片魚鱗都沒留下。
所以她很隨便的轉了兩圈,徹底放棄了。
花滿樓這時候才溫和的提起府裡兩個小丫頭還在惴惴不安的等她,葉星來的注意力頓時被引走,她撐著臉頰思索幾秒,目光逐漸落在街邊的一家點心店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