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隊友趕來之前,葉星來先跟在花滿樓後麵,興衝衝地去看了一眼那個賣身葬父的。
——然後打了個差評。
根本沒披麻戴孝就不說了。人倒是跪了,還蠻認真的推了個板車,板車上確實也躺了個兩眼緊閉的男人。可惜兩個人光從臉來看,年齡差絕對沒有超過三歲,就靠嘴硬凹葬父人設唄。
葉星來又在團隊頻道裡催了催,繼而握緊了腰間的長劍。
接著,她才站在台階上往下望。
然後沉默了。
跪在那裡光哭不掉眼淚、就隻是乾嚎的人暼一瞥她,也沉默了。
兩個人同時看了眼太陽。
遊戲裡的太陽從西邊升起,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吧?——難怪這局會突然撞鬼。
葉星來皮笑肉不笑:“你在這裡賣身葬父,太後娘娘知道嗎?”
對方也皮笑肉不笑:“說得就像我現在進宮去人能認我似的。”
葉星來喃喃自語:“我就說這種事除了你這個賤人還有誰能乾出來。”
對方白眼翻上天:“我還奇怪怎麼有人能抱大腿抱的跟你一個畫風。”
兩人靜了靜,同時彆開臉。
“YUE——!”x2
懶得理這個賤人,葉星來一把挽住花滿樓的手臂,決定不給對方半點可乘之機,跑似的往回走。
賤人沒追上來。
但賤人在後麵吹了聲口哨。
這聲輕佻的哨聲,讓花滿樓停下了腳步。
青年側過臉,眉頭擰起,儘管臉上的不愉之色並不算太明顯,但這對從來溫和待人待事的花滿樓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賣身葬父的玩家呃了一聲。
又來?
初相識時在沙漠地圖被幾個NPC虎視眈眈的壓迫感再次湧上心頭,龜茲國駙馬、當朝太後的乾兒子、綬封了安南郡王的玩家連忙舉起雙手,識趣的當場投降。
“我道歉我道歉,我們認識的——”
他飲恨刨地。
“葉星來你倒是說句話啊!”
於是葉星來笑起來,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她一字一頓: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撒謊。
他們豈止是認識,簡直能算得上相熟了。
但小姑娘貼著花滿樓,偷偷扯了幾下他的袖子,像是在說算了算了。可她笑聲裡的不懷好意那麼明顯,又像是在說打他打他。
花滿樓有點想歎氣。
“真的不認識?”
他這麼問。
於是葉星來想了想,一本正經的回答:“是仇人。”
是族人。
花滿樓這下當真歎了口氣。
他反過來握住小姑娘的手,是意料之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柔軟纖細的指尖傳來了霜雪似的溫度。
“好啦好啦,不要理這個人。”
葉星來推著花滿樓往回走,語調雀躍的像是支頭的黃鸝鳥。
“你在這裡,我不會動手的。”
她這話說的漂亮極了。
就好像不是因為一打二打不過、嘴硬找理由似的。
箭矢就是在這時候飛來的。
微之又微的呼嘯聲,仍然沒能逃脫花滿樓的耳朵,他當機立斷,攬著葉星來往後一退。
幾枝箭便牢牢地紮進了花三童家門外的柱子裡。
葉星來紮紮實實地吃了一驚——因為小地圖上完全沒有顯示。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實際上,玩家們並不是每件事都非要自己動手。
——隻要有錢(指遊戲裡)。
她抽回被花滿樓握住的手,安撫似的拍了拍青年的手臂,極輕極快地說了句沒事的。
然後就一邊在團隊頻道裡發了幾串問號,一邊拔劍出鞘。
思考箭矢從哪裡飛來是完全沒必要的步驟,女孩直接撲向還沒來得及撤退的那對、賣身葬父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