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閣老進宮的時候,皇帝正在陳貴妃的宮中休息。這段時間,皇帝忙著上朝鬥言官、修煉吃丹藥、寵幸新美人,可以說是難得來一趟陳貴妃的宜蘭宮。
陳貴妃立在一側頗有幽怨的瞧了眼皇帝,聲音便好似那幽幽遠遠的琴聲:“陛下許久不來,妾還以為您是把妾給忘了呢。”
皇帝扶著陳貴妃坐在自己身側,緩緩道:“莫氣,愛妃。這幾日朝事繁雜,朕也頗是犯愁,這不,剛剛處理了事情就來找你了。”
陳貴妃柔若無骨的依著皇帝,聲音柔柔的:“許久不見陛下,妾真是日也思夜也想。”頓了頓,她才慢慢的說道,“陛下的身子倒是比妾要熱得多啊。”
皇帝聞言露出一個笑容,誌得意滿道:“那是,好看的:。朕修煉初有小成,現在已經寒暑不侵啦。”
陳貴妃眼中掠過一絲譏嘲似的笑意,嘴角的笑容卻是柔媚嬌豔,仿佛要笑出一朵顏色絢爛的花來:“陛下乃天子,修煉起玄功來自然有上天眷顧,比常人更加容易進益。”她嘴上說歸說,心裡卻很清楚的知道這大抵是天機道長給皇帝的丹藥緣故。不過,她侍奉聖駕多年,這種哄人的活做起來真的是踏雪了無痕,簡單又輕鬆。
皇帝隻覺得陳貴妃的每一句話都恰好說到了他的心上,極為開懷的摟住陳貴妃:“唉,知我者愛妃也。”說著便貼著麵吻了吻。
陳貴妃麵頰微紅的垂下頭,柔順的靠在皇帝懷裡,烏發披散而下,光滑如同綢緞。她的聲音軟軟的:“陛下,剛剛妾得了個喜訊。齊王妃她......”
陳貴妃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外邊的小太監小跑著進了門:“陛下,曲大人求見。”皇帝一下子就坐正了身體,然後站了起來:“愛妃稍候片刻,朕去去就來。”
先前營造的旖旎局麵一下子就沒了,等到皇帝的背影不見,陳貴妃麵色忽變,氣得摔了桌子上的酒杯。
酒杯在地毯上滾了滾,便不動了,瓊漿一般的酒水慢慢的流淌而出,一時間酒香縈繞。一旁的宮女們早已跪了下去,小心翼翼的拾起酒杯,擦乾地毯,把所有的東西都換了新的,這才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此時,皇後卻握著一張字條微微發怔:“齊王妃有孕......”皇後一字一句的把字條上消息念出來,神色陰鬱中帶著一種引而不發的大怒,“當初,你不是和我說,齊王妃身子弱,怕是很難有孕嗎?”
跪在皇後身前的是太醫院的院首墨大人,他的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麵上,額上早已冷汗涔涔。他清了清喉嚨,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難以受孕並非不能有孕。再者,這世上還是有許多可以調養身子的良藥。”
皇後輕輕的笑了一聲,笑聲裡沒有一點引人愉悅的情緒卻帶著一種冷酷到了極點的寒意:“那我令人下在齊王身上的藥呢,也一點作用也沒有嗎?還是說,”她拖長聲音,挑高的鳳眼裡閃爍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光色,“你給我的藥不管用?”
“不,不......微臣豈敢欺瞞娘娘。”墨院首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地提出唯一的可能性,“大概,是用藥的時間太短,齊王殿下的身子還未完全被藥物影響。”這種不能讓對方以及其他太醫發覺的藥乃是一種慢性毒藥,需要在漫長的時間裡不斷地用微小的藥量一點一點的腐蝕患者的身體。
隻能說,齊王妃的運氣太好了——不僅碰上自己的好運氣還趕在了齊王身體還好的時候。
難不成還真是天意?這種想法隻不過是一晃而過,皇後的心始終是一如開始的冷酷堅硬:就算是天意又如何?事在人為,她就不信她這些年的辛苦謀劃就及不上一個所謂的天意。
皇後默不作聲的將手上的字條扔進香爐裡,眼見著刻著瑞獸的香爐又升起一團煙氣,她才慢慢的道:“我等不下去了,太子和太子妃必須有一個孩子。立刻,馬上。”話尾末處,已經顯出一絲厲色。
墨院首不說話,隻是俯跪在下麵,滿是皺紋的額頭抵著地麵,用謙卑到極點的態度去討好著坐在上首的皇後。
皇後沉思過後朝他微微一笑,鳳眸裡光色流轉,嫵媚自生:“你去準備準備吧,幫我配服藥給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