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齊王來說,這簡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一切都是白用功。更何況,還有一本賬本留在對方手上,簡直是個不定時的炸彈。
這種時候,就算是曲善水都有些遲疑了。他沉默了一下,才慢悠悠的歎了口氣:“事到如今,倒是要看殿下您有多大的決心。”
齊王心頭一跳,麵色微變,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去看曲善水,他的眸光微厲,濃密纖長的睫毛下麵眼神一時間銳利宛若刀劍。
曲善水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一聲,滿是褶皺的臉上帶著一種淡而冷的笑容,他漫不經心的轉頭去看窗外的景色。他見慣了權謀之爭,那種冷靜的目光裡麵幾乎不帶一點活氣。
倒是曲元榮接過話頭,輕聲道:“這些日子,陛下心裡頭已經起了廢太子的念頭。所以才將馬千裡馬將軍提拔為禁軍副統領。”他索性無視齊王那冷厲的目光,自顧自的說下去,“陛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這種時候,隻要我們控製住宮裡,讓宮裡寫下廢太子立齊王的詔書,再等一段時間,山陵崩之後,就再無後顧之憂。”
見齊王不答話,曲元榮長指扣在案上少見的收起笑容,聲音裡麵帶著一種冰冷的質感,叫人平平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觸覺:“三大營那邊是趕不上的,最重要的是錦衣衛和禁衛軍,好看的:。馬千裡是禁衛軍副統領,陳崎則是錦衣衛指揮使。隻要解決了現在的禁衛軍統領王博濤,整個皇宮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挾天子以令天下,何愁大事不成?”
原本,王博濤和陳崎一個出身王家、一個出身陳家互相對持,是絕不會聯合在一起的兩方,正應了皇帝的帝王權衡之道。但皇帝自從起了廢太子的心思之後就開始排除太子方麵的勢力,提拔馬千裡為副統領就是為了架空王博濤,當然皇帝本人並不知道寒門出身的馬千裡背地裡會是曲家黨羽。
齊王依舊沉吟不語,麵色微沉,不知心裡轉過的是怎樣的想法。隻是,他微閃的眼神卻透露出了他複雜的心思。
”殿下還在猶豫什麼?“曲元榮湊近齊王,忽然跪了下去,壓低聲音用誘惑一般的語氣說道,“往前走一步,您就可以得到您所要的一切。您所需要的不過是如唐太宗一般奮力一搏而已,名留青史,坐擁天下的未來就在您的前麵。還是說,您要等到太子登基,像是一個失敗者一樣跪在太子麵前,寄望於太子所謂的‘仁德’來苟且偷生嗎?”
齊王仰起頭,閉了閉眼,他的眉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他沉默著朝曲元榮伸出手,低聲道:“你先起來吧。”他像是用儘力氣一般的說著話,聲音沙啞的不可思議,“你說,現在我該如何做?”
曲元榮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一切儘在掌握中的快意。他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父親,心中思緒飛快旋轉,斟酌著用緩慢的語調說道:“馬上讓燕王入宮聯係陳貴妃,由她出麵和陳指揮使說清厲害,然後由錦衣衛先控製住陛下的乾元宮和皇後的坤儀宮。到時候,禁衛軍定然是要入宮護駕的,我會讓馬千裡趁機解決掉王博濤。”
曲元榮圓圓的臉上帶著一種異樣的魅力,那是一種權力才能賦予男人的魅力,帶著一種瘋狂的魔力:“然後,您就可以把逼宮謀反的帽子丟給王博濤和太子。控製乾元宮,下旨斥責王家謀反,廢太子、皇後而自立。然後再把內閣其他幾位大人以及六部的重臣宣入宮中,控製起來。”
一口氣把整個逼宮過程說個清楚,曲元榮深呼吸了一下,感覺到胸中飛快的心跳以及口中的乾渴,端起案上的茶盞喝了一大口,緩緩道:“隻要挾持住了皇上,把握住了大義,控製了朝中的機要人員。我們就立在了不敗之地。”他說完話,轉頭去看曲善水和齊王,像是在問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曲善水抖了抖袖子,像是所有怕冷的老年人一樣輕輕地打了個顫:“殿下,既然您已經下定了決心,就再無可退之路。如今,曲家自然是與您站在一起的,隻希望您可以保重自身,不忘今日曲家所儘之力。”
齊王勉強露出笑容:“自然。”他頓了頓,有些遲疑的問道,“隻是,太子東宮那邊要如何處置?我怕那邊會生變數。”
曲善水抬抬眼,看著齊王,口齒清晰的道:“既然可以下令廢太子,自然也可以下令讓太子自儘。”他慢吞吞的咬字道,“斬草除根,乃是重中之重。”
齊王沉默了一下,輕聲道:“也對。”他用手護麵,“無論你們相不相信,我從來都不曾真的想要殺了他。小時候,他對我很好,算是個很好的兄長。隻可惜,他是太子。我是寧死也不願向他稱臣的。”
齊王平複了一下心情,心思漸漸清明:“王妃已經有孕,府上的幾個女眷也體弱經不起折騰。索性讓她們也隨燕王進宮去母妃那邊好了,方便我們的人照顧保護。”於他而言,齊王妃腹中的嫡子和方晨語都是不容有失的。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有位讀者的話說得很好,最難算計的是人心。皇後隻是想刺激一下皇帝,讓他無心修道。隻是,即使她屢次利用過去的事來謀利,由己及人,她本心裡是不相信皇帝有多愛那個舊情人的。當然,我說的皇後所受的大打擊不是這次。
至於皇帝,渣男這種生物,實在無話可說。
本來說周六有加更的。但是既然前麵已經加過了,我又心有餘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