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元榮瞧了一眼,就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的笑了——到底是宮裡的女人,就連陳貴妃,這麼短的時間裡都已經徹底擺脫了喪子的悲痛。看她如今的樣子,怕是早已把齊王忘在腦後了吧?想歸想,曲元榮還是很識大體的給人行禮:“臣曲元榮,給娘娘請安。”
陳貴妃仿佛這時候才發現對方,連忙起身扶起他,柔柔的笑了笑:“唉,可彆多禮。”說完這話,又讓人賜座。
等到曲元榮坐下喝茶了,陳貴妃才悠悠然的問了一句:“你今日怎麼想到要去見皇後了?”
曲元榮放下茶盞,圓白的臉上帶著一種溫和的笑意:“臣這次給皇後娘娘帶了太子的衣服,。大事將成,總是要讓那位安靜一些才好。”他看著陳貴妃,緩緩解釋道,“想必皇後看了這衣服,就該知道自己生死由人的處境,也不會再做一些讓我們頭疼的事了。”
聽了這話,陳貴妃的麵上果然帶了點真切的輕鬆。她笑著低頭喝了口茶,然後才道:“還是曲公子知事,那些奴才各個都蠢的很,不會做事,倒是叫我們母子整日的頭疼。”茶水在她舌尖劃過,她的聲音溫軟而清透,“不知接下來的事,曲公子有什麼想法?”
曲元榮放下茶盞,恭恭敬敬的答話道:“既然陛下今日就可蘇醒,不如就請齊王殿下侍奉左右。等到陛下醒來再把王家謀反的事情說出來。陛下想必自有聖裁。”他遲疑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臣聽說謝國公那邊已經聯絡了城外的三大營,娘娘若是有心不如也派人去遊說一二。以如今的局麵,他們想必也不想蹚渾水,隻要娘娘擺出禮賢下士的架勢,他們想必也會投桃報李。”
陳貴妃猶豫了一下:“這,你說要派誰去?”曲元榮的話聽上去總是很有道理的,陳貴妃一下子就聽了進去。
曲元榮摸了摸自己的扳指,說道:“陳指揮使乃是娘娘您的兄長,在身份上自然可以代表娘娘,若是他去更加能顯出娘娘您的誠意。與人結盟,不過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想來,他們也會明白如今京城之中,除了娘娘還有誰能給他們更多的利益?”
陳貴妃一下子就被說動了,她點點頭,拍案道:“很是,除了我,他們還能幫誰?”太子都死了,現在京中就隻剩下燕王,他們難不成還敢謀反不成?
曲元榮無趣的歎了口氣:這種蠢貨,真是幾句話就能交代了。挖個坑,就能乖乖跳下去。就連陳崎,也不過是個空有武藝的武夫罷了。
等陳崎被三大營那邊被扣住,宮中這裡清理起來就更加方便了。有幾位太醫裡應外合,乾元宮裡麵的皇帝估計也能保證安危。如此一來,則是萬事皆定。
第二日,陳指揮使陳崎一出宮,就被以謝國公、崔國公為首的人馬給扣下了。曲元榮那邊則很是乾脆的叫馬千裡動手,清理起宮禁,打開門把三大營的人給放進來。
陳貴妃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血,她幾乎嚇得來不及再想些什麼,隻能帶著殘存的理智讓身邊的護衛送她去燕王那邊。
她平日裡是那般的養尊處優,穿綾羅配珠玉,焚香撫琴,起臥吟詩,幾乎可算是一點兒的苦都沒吃過、沒見過。彆說是死人,路上看見蟲子,她都要覺得不喜。當貼身宮女的鮮血流到她的鞋底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了繡鞋底部的濕漉漉,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這一刻,她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甚至已經沒心思去考慮她那個不知去向的兒子燕王。
她看著不遠處曲元榮畢恭畢敬的站在王皇後的身邊,這兩人的行止分明就是互有默契的合作者。怨恨如同毒舌的毒液一般的在她心底噴湧而出,她忍不住挺直腰杆,破口大罵:“王氏狡詐,翻覆至此!我後為貓,使王氏為鼠,吾當扼其喉以報。”
話聲還未落下,那貼近的刀光便直直而來。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忽然聽見不遠處太醫喜極而泣的聲音。
“皇後娘娘,陛下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王氏狡詐,翻覆至此!我後為貓,使王氏為鼠,吾當扼其喉以報。這話改編自蕭淑妃罵武則天。感覺陳貴妃的水準也就這樣吧......
宮變終於結束,下章姐姐姐夫回京。然後就可以結束第二卷了。
下章會晚點,但一定會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