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番外3(1 / 2)

皇後之妹 趙十一月 5057 字 9個月前

葉薇是個聞名全國的私生女。因為,就在她的父親玩弄了她的母親、有了她之後,他就像是個被玷汙的婦女一般去錦衣、食素食,在神廟裡足足苦修懺悔了五年。以至於五歲的葉薇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甚至不知道這就是她的父親。

所有人感佩於教宗的虔誠,對於信仰更加堅定。而葉薇卻是教宗曾被引誘的證明,活生生的罪證。因而,很小的時候起她就活在所有人的漠視裡,她不曾被餓死不曾被凍死,僅此而已。

然而,那有什麼關係呢?她有元儀——每一個湘國的繼承人,在年幼的時候總是會被送到神廟來,培養他們對於天神的信仰和對於未知的敬畏。

那個小小的男孩就像是天神的化身,每每見到他,葉薇都會得到發自內心的快樂。她曾經和元儀一起翻遍神廟的每一個角落,他們一起偷偷的躲在神像後麵看著祭祀們祈禱,一起在池塘邊上嬉鬨,一起在神廟後山上發足奔跑,一起躺在草叢中仰望星空。

每到春天,神廟後山上都會開滿漫山遍野的白色花朵兒,清甜的花香時刻飄蕩在空氣裡,如同河流一般的流淌,甜蜜的就如同情人的私語。有一次,元儀在外邊跑了一天,采了一整束的花送給葉薇。

他湛藍的眼睛就像是雨後的天空,明亮的叫人無法移開視線。他說:“葉薇,送給你。”

那樣簡簡單單的五個字,一句話,葉薇記了一輩子,讓她輾轉反側,寤寐思服。哪怕是死,她都不能忘卻那一刻,戰栗的幾近於死亡的歡喜。

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元儀並不愛她。孩童總是天真的殘忍,而元儀卻是殘忍的天真。他沒有愛,沒有恨,他對於世界隻有征服的欲望。

他看待葉薇就像孩子看待自己打發時間的玩具,歡喜的時候時時拿在手裡,厭惡的時候卻棄如敝履。

所以,等到長大了一些,等到可以離開神廟了,元儀就把葉薇拋之腦後了。他的世界總是那樣的大,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和人等著他。他開始念書識字,開始習武練箭,開始收攏臣屬。那種仿佛燃燒生命一般的刻苦和努力,讓葉薇發自內心的擔憂。葉薇悄悄地跑去找他:“你不要總是這樣勉強自己,累壞了身子就不好了。”她想起偶爾聽到教宗所說的那些話,小聲的勸了一句,“剛不可久。”

元儀卻隻是笑了一笑。他笑起來的時候,湛藍的眼睛就像是水晶一樣剔透,美得如同一幅畫,他的語氣幾近於傲慢:“你懂什麼啊,葉薇?”

葉薇的確不懂,她並不明白元儀那種天生的野心和征服欲。那樣小小的少年,是湘國皇帝捧在手心的獨子,養尊處優,不曾受過半點疾苦和輕慢。可是他的心裡、他每一滴血裡卻藏著那樣黑暗的火焰,如同野火一般,帶著要燎原的灼熱和瘋狂。

他要站在最高的地方,他要所有人都跪倒在他的王座下,他要整個天下都匍匐在他的腳下。哪怕是犧牲他自己也在所不惜。

在這樣的元儀麵前,葉薇隻能屈服。她隻能回到神廟,日以繼夜的專研醫書、學習醫術,她救了很多、很多的人,得到了許多人由衷感謝,他們忘記了葉薇的出身,一個個都說“她是美德在人間的化身”、“是天神賜下的聖女”。葉薇甚至因此被教宗點為女祭司。

可是,她卻離元儀始終很遠很遠。那樣的距離,望著都讓人絕望。

她曾經救過一個小小的女孩兒,她身上流著越國和湘國兩個國家的血液,被湘人所輕賤,偏偏美得出奇。她鼓勵那女孩兒:“你身上既流著湘人的血也流著越人的血。這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啊,如同神跡一般。”

那個女孩兒滿心感激的看著她,她說:“您真好,我再也沒有見過比您更善良的人了。”

葉薇搖頭:“並不是這樣的。因為我喜歡的那個人他總是不珍惜自己的身體,所以我要學著如何替人保護身體。他總是會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我要替他做一些好事來祈求天神的寬容。”她輕輕地說,“所以,不必感激我。我並不是發自內心的去幫助人。”

女孩兒感歎道:“被您喜歡著,那個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葉薇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看著眼前孩子那張天真無邪的笑臉,忍不住說了一句藏在心裡很久的心裡話:“每一日,我都恨不能再喜歡他一點,再讓他幸福一點。”

然而,再見麵的時候,元儀卻已經是另一副樣子了。

湘皇陣前喪命,方從廷的大軍就像是一把銳不可當的劍架在湘國的脖頸上,使得湘國不得不屈膝認輸。沉寂了那麼多年、準備了那麼多年的教宗終於抓住了機會,在皇室威望下降的那一段時間裡,他授意宮人苛待元儀,他甚至暗示那些人“處理”掉元儀,讓他能夠找機會選一個易於控製的皇室子弟。

於是,那些人把元儀控製在停著湘皇靈柩的大殿裡,不給他吃的,不給他喝的,什麼也不給他。他們誰都不準備讓元儀活下來。

等到葉薇知道這事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她闖進殿裡,正好看見元儀抓著一隻被引到殿裡的麻雀,飲血吃肉。他抓著那隻已經死掉的麻雀,蒼白的唇角沾著血滴,鮮豔的就像是紅寶石磨成的粉末,一閃一閃。

葉薇捂著嘴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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