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嬪很清醒地知道,她曾擁有的恩寵全是因為太後。然而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皇上曾經會因為顧念太後對她多加寵愛,那母子失和後,皇上當然也不會再勉強自己做這些表麵的假功夫。
但是這個事實,太後怎麼肯承認?太後是不會有錯的,所以隻能是她誠嬪無能無用了。
好不容易太後訓完了話,心裡暢快了不少,誠嬪才得以起身。太後回了寢間休息,林嬤嬤親自扶著跪久了膝蓋酸痛不已的誠嬪出門,一邊走著,一邊壓低了聲音寬慰她。
“誠嬪娘娘,今日太後娘娘對您是嚴厲了些,可是‘愛之深,責之切’,太後娘娘這麼做,都是因為她對您有著很高的期望啊。”
“您可千萬彆怪太後娘娘。不瞞您說,今兒個您過來之前,皇上來過,又是因為慧貴妃和嫻貴妃娘娘的那些事……太後娘娘心裡不痛快著呢,這一不痛快,可不就想著見最親的人了?所以急急地讓奴才找了您過來。”
“太後娘娘的心是好的,就是一時沒能控製住脾氣。可這也說明太後娘娘不把您當外人啊,是也不是?”
“誠嬪娘娘您小心著些。”林嬤嬤直到扶著誠嬪上了肩輿,才停了嘴。
誠嬪朝著她露出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嬤嬤請回吧,你說的本宮都記下了。本宮……沒事的。”
林嬤嬤憂心忡忡地目送誠嬪的肩輿離開。當太後不再是熹貴妃,而是後宮至高無上的太後,行事再也無需多番顧慮、處處謹慎之後,她的行事手段變得越發剛烈,性格也變得越來越執拗。
可是太後娘娘這麼做,隻會把皇上推得越來越遠。就是一向脾氣極好、話少溫柔的誠嬪娘娘,長此下去也會冷了心的啊。
誠嬪回到啟祥宮後,就把自己的頭蒙在被子裡大哭了一場。她真的不明白,她進宮是為了什麼?她這樣過日子有什麼意義?都說宮中是億萬世人羨慕不已的尊榮富貴好去處,但她隻覺痛得苦得都快麻木了。
唯有每月一次,額娘赫舍裡氏進宮探望她的時候,她的心情才會變好。赫舍裡氏進宮的日子,是誠嬪唯一的盼頭。不止是想念一向疼愛她的母親,也是因為從母親那裡,她可以了解到一些表弟的近況。
數日後,赫舍裡氏如常進宮探望誠嬪。誠嬪一看到她憔悴蠟黃得脂粉都遮不住的模樣,心裡就急了:“額娘,是不是家裡發生什麼大事了?”
赫舍裡氏忙道:“沒事,我們家都好好的呢。隻是我近日身體有些不舒服罷了。”但是眼底極快的一閃而逝的悲怮卻是沒逃過誠嬪眼睛。
誠嬪突然想到了什麼,握住赫舍裡氏的手開始劇烈顫抖:“我們家沒事,那是不是舅舅家有事?峰弟……是不是峰弟出事了?”
峰弟,就是誠嬪的舅家表弟,赫舍裡氏一向最疼愛他,幾乎視若親子。
赫舍裡氏用力搖頭:“沒事,真的沒事,峰兒好好的呢。我早告訴過你的,你舅舅兩個月前就給他訂了親事,再有半年他就要成親了,他能有什麼事?”
誠嬪死死地盯著赫舍裡氏,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片刻後,驚慌失措道:“額娘,您騙我!峰弟他肯定有事,他出大事了,對不對?您快告訴我啊,您這樣子我好怕!”
赫舍裡氏再也忍不住,把女兒的頭摟在懷裡,淚如雨下:“峰兒不願跟你舅舅定好的那戶人家結親,留了信件偷偷出走,說是要把大清各地都走個遍後再考慮成家之事。可是他長到十幾歲從來沒出過遠門,哪知道世道險惡,身邊又沒個侍衛隨從的,然後就遭了見財起意的匪徒……”
“峰兒他,走了!”
誠嬪楞楞的,仿佛失了靈魂的布偶娃娃:“峰弟走了?那他什麼時候回家呀?”
赫舍裡氏兩眼通紅:“沅兒,峰兒他走了,永遠地走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誠嬪仍是楞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發一語。
赫舍裡氏嚇壞了,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沅兒你怎麼了?你說話呀,你不要嚇額娘!”
“沅兒,沅兒!”
良久,誠嬪才算恢複了一絲生氣,抱著赫舍裡氏的脖子,放聲大哭。
峰弟走了,峰弟走了!
那個曾與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山盟海誓過的峰弟走了!
他們本該可以喜結良緣,相愛美滿,兒孫滿堂的!
如果不是因為去年秋季的那場大選!那場突然提前一年的大選!
要知道舅舅連官媒都已經找好了,隻差挑個吉日上門提親了!
可是,就在最後關頭,一切都成了泡影。
都怪那場該死的大選!那場大選,毀了她的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祝寶寶們兒童節快樂呀!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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