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誠貴妃等啊等啊,等來的卻是七阿哥康複,承乾宮解禁的喜訊。闔宮歡騰,直誇七阿哥能扛過天花絕症,實是蒼天護佑之人,洪福齊天!
怎麼會這樣?
誠貴妃心裡咯噔一下,直覺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
“小紅,去一趟翊坤宮西偏殿,喚魏常在過來。悄悄兒地,彆讓人發現了。”誠貴妃吩咐道。
深夜時分,魏常在偷偷出了翊坤宮。
然而她的目的地,不是誠貴妃的啟祥宮,而是清音的承乾宮。
“皇貴妃娘娘,”魏常在清麗的臉上掛滿了淚水,“妾有事稟報。妾有罪,請娘娘給妾個機會,將功贖罪。”
清音淡淡地道:“哦?你何罪之有?”
魏常在一番狡辯之後,清音輕笑道:“真沒想到,後宮之中還能你這般能言善辯之人,本宮今兒個才算見了。”把自己摘得跟白蓮花似的潔白無瑕,仿佛底下的淤泥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魏常在垂下頭:“娘娘謬讚了。妾卑微,在這宮中如一片隨風逐流的樹葉,皆不由己。妾將所知一切如數相告,所求隻有一事。”
“活著。不用擔驚受怕,不用憂懼動不動的要挾,不用驚恐不知什麼時候會丟了性命。”
清音頷首:“活著是嗎?本宮如你所願。”不過再多的,就不要奢望了。得隴望蜀,貪心沒個夠,那就休怪她狠心了。
誠貴妃小產一事,乾隆怎麼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會是誰呢?怎能隱藏得這麼深!
清音自請接過此事,無奈地道:“皇上,您到現在還沒看清楚嗎?”
“太後辯解天花之事與她無關,臣妾雖然猜測她對小七不懷好意,但也是萬不願相信她會狠心至此。太後沒做,那會是誰?能不在驚動太後、不惹慈寧宮包括林嬤嬤在內的上上下下幾十口宮人懷疑的情況下,對那個護身符動手腳的人,會是誰呢?”
“誠貴妃無故小產,您幾乎把後宮所有與她接觸過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就連太後娘娘那邊都沒有放過,仍是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可是,您漏了一個人。”
“誠貴妃她自己!”
乾隆震驚:“這怎麼可能!”
清音回了他一句神探福爾摩斯的名言:“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令人難以置信,那也是真相。”
乾隆說道:“朕不明白。”
清音拍了拍手,喚道:“傳魏常在進來。”
魏常在早在候在殿外,聞言趕緊進殿,朝著兩人行禮問了安。
然後,魏常在就神情憐惜但嘴巴如刀地把誠貴妃和她表弟的舊事抖了個一乾二淨。
魏常在有把柄捏在誠貴妃上,事事受她掣肘,時間長了自然是不願再這麼下去的。說來魏常在還得感謝誠貴妃,若不是她,魏常在哪能這麼快地成長?魏常在一邊深恨誠貴妃,一邊把誠貴妃當成了老師,如饑似渴地學習她的心機和做事。
誠貴妃察覺後,頗不以為然,反正魏常在有把柄在她手上,她根本不擔心。魏常在本事大了,反倒能更好地受她驅使,為她做事。於是,她心情好的時候,偶爾還指點那麼一二。
隻是,魏常在怎麼樂意一輩子為人馬前卒?就怕什麼時候觸了礁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有把柄在誠貴妃手上是嗎?她就不信了,誠貴妃就沒有把柄!
宮裡找不到,她就往宮外找。她的父親魏清泰,是內務府總管,經手著宮內事物的采買,以及各處的進貢。
在魏常在的示意下,魏清泰很快就發現了,誠貴妃特彆喜歡江南某地的風景畫。這就引起了魏常在的注意。
然後,順藤摸瓜之下,魏清泰查到了那處江南小城與誠貴妃的老家相鄰,正是誠貴妃舅家的曾經住處。隻是不知什麼原因,從某年起,舅家搬去了遙遠南方的另一個城市居住。
有問題!
再然後,一切的一切都沒逃過魏常在的眼。
嗬,原來誠貴妃進宮之前曾有這麼一段!
魏常在知道,她翻身的機會來了。
就是此刻!
魏常在說完,乾隆的臉頓時就陰沉得幾乎能擰出水來,心底的無名火直往頭上竄。
他上一次這麼憤怒,還是去年得知慧平貴妃最初的目標不是他,而是他皇阿瑪的時候。慧平貴妃勾引先帝雍正爺無果,這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他。
何其可恨!其心可誅!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而如今,同樣的事情重演了!
誠貴妃心心念念著那個什麼峰弟,她對他的愛竟然全是假裝的?她甚至不願意為他生孩子!
乾隆之前對誠貴妃有多憐惜,此刻就有多恨,恨之入骨!
“擺駕啟祥宮。”乾隆咬牙切齒地道,“還有,請太後也往她的好侄女處一趟。”
一個時辰後。啟祥宮。
誠貴妃當著麵色鐵青的乾隆和太後的麵,以迅雷不極掩耳之勢取下頭上的發簪,一口咬下上頭的金珠,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就咽進了腹中。
太後急呼:“快宣太醫!沅芷,你這是何苦啊。”
誠貴妃唇角已經溢出了血絲:“太後娘娘,您彆白忙活了,您擋不住一個一心求死之人。”
太後又氣又怒又心疼:“你這孩子,連姑母都不叫了嗎?”
誠貴妃無力地搖了搖頭:“太後娘娘,臣妾好希望您隻是臣妾的姑母。臣妾從來就沒想過進宮,也不願進宮。這一切的一切,本都該避免的。”
乾隆眼睛通紅,望向誠貴妃,不甘地問道:“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過朕?還是這麼多年來都隻想著你那個早死的表弟?”
誠貴妃吐出了一口血:“要不是因為你們,峰弟又怎麼會死!”
乾隆恨恨地砸了一個茶盞:“你到死還冥頑不靈!”
誠貴妃慘笑道:“臣妾所做的一切,不悔!”
“臣妾恨您,恨太後娘娘,恨慧平貴妃,你們怎麼鬥都隨意,為何把選秀之前提前?臣妾的一生,都被你們給毀了!”
“皇上,這一切都是您自找的。沒錯,慧平貴妃那些事,都有臣妾暗中的動作。否則以她那副蠢樣,哪能那麼容易成事?您和太後的關係,也有一部分是臣妾的功勞。可惜了,臣妾輸給了皇貴妃娘娘,沒能把她和七阿哥也拉下水。”
太後老淚縱橫:“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清音插嘴道:“太後娘娘近來行事多有反常,是不是也是因為你?本宮聽聞你頗懂藥理,太後娘娘的飲食之中,你是否動了手腳?”
誠貴妃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乾隆說道:“定是如此!皇額娘,朕錯怪您了。”
太後的表情一瞬間極為複雜。
誠貴妃沒再說話,看樣子已是氣若遊絲。片刻後,她蒼白的臉頰突然泛起了紅光,眼神也恢複了清明。
她瞧了瞧乾隆,說了她短短二十餘年一生的最後一句話:“臣妾的一生就是個笑話,臣妾唯願之後的生生世世,再不進帝王家,再不遇見您。”
誠貴妃,薨。
誠貴妃的喪儀,如同先前慧平貴妃的一樣,讓許許多多人大跌眼鏡。她們活著的時候皇上寵得不要不要的,怎麼死了卻連最後的一份體麵都不給?
誠貴妃不僅沒有被提一級追封為皇貴妃,而是被連降兩級回到了她初入宮時的位份——誠嬪。喪儀以嬪製,頗是冷清。
她的陵墓,也被乾隆隨手圈了妃園陵極偏僻的一處。
奇怪的是,太後對此也沒說什麼。
自這之後,誠嬪也成了後宮誨莫如深的一個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下章這個世界結束。下個世界,熹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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