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夏夏是無心之言,森鷗外還是感到有點紮心。
你們一個去上學,一個天天當鹹魚,哪裡有壓力需要緩解!?
壓力都是成年人的,未成年人瞎湊什麼熱鬨!
夏夏不同意了:“當然,我的壓力也很大好嗎!淺野老師對我的數學成績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每天都在學數學唉,壓力超大的。”
森鷗外不這麼覺得,但是夏夏沒有太宰治那麼氣人,所以他沒掛電話,還能保持心態平和。
雖然有小小的破防,但總體心態還是平穩的。
知道小白菜沒準備長腿跑沒影兒,隻是想出去放個風,森鷗外允了。
他隨意地叮囑了兩句,然後掛斷了電話。
掛掉電話之後,他注視著桌麵上蘭堂送上來的文件,稍稍勾起一個略微有些冰冷的笑容。
想去上學,他準許了。
不經報備就自己去了東京,還帶上了太宰治,看在蘭堂和中原中也的份上,他也允了。
很明顯,她在試探他的底線,一步一步的,還是那句話,難怪太宰治能和她玩到一起,原來是他小看她了。
果然一刻都不能放鬆啊,黑手黨養大的小女孩果然沒有那麼好糊弄。
“真是的……我也好想出去啊,想去跟愛麗絲一起買小裙子~”
他對著坐在沙發旁邊地攤上的紅裙子的金發小女孩抱怨道,剛開始確實是抱怨,隻是到了後麵語氣越發蕩漾。
金發小姑娘正專心致誌地畫畫,聞言翻了個白眼。
“林太郎真是不受歡迎呢,好可悲哦。”
森鷗外:“嗚嗚嗚,愛麗絲——”
太紮心了,委婉一點好不好?
他不高興了,然後他把中原中也叫了進來。
那兩株韭菜已經長歪了,但是中原中也還沒有!他還有救!
中原中也習以為常地搬著自己的工作來到首領辦公室,他主要擔任護衛工作,除此之外,他也不是一直傻站在那裡,還要完成蘭堂交給他的一部分文件。
森鷗外想要一把聽話又強悍的刀,太宰治不夠聽話,夏夏不夠強悍,其他人更不可能完全成為他的刀,但好在中原中也符合一切條件。
換而言之,他比較好忽悠。
森鷗外常常將他提到自己身邊,不隻是想表明自己十分重視他的戰力,他還想要全方位地培養中原中也,他的價值遠遠高於他的實力。
他不止能成為一把刀,假以時日,想必對他來說成為乾部也不是一件難事。
夏夏並不知道森鷗外在想什麼,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柳蓮二和乾貞治的數據網球,兩分鐘後,她被繞暈了。
她是出來放風的,不想再聽見數字和統計概率了!
她痛苦地閉了閉眼睛。
不不不,她實在看不得這種比賽,並不是對柳君有任何意見,但是數據VS數據的比賽實在太痛苦了,不是她應該在周末承受的痛苦。
也不知道是哪個點戳到了太宰治,他突然噗嗤一笑。
“原來還有姐姐也搞不定的東西啊。”
夏夏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當然,所有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不是嗎?”
太宰治有點好奇:“除了數學,姐姐還有不擅長的東西嗎?”
“當然有。”夏夏思考了一會兒,“比如大提琴,因為我的緣故,橫濱大提琴教師的整體素質有了顯著提升,因為我把裡麵的人渣全送進了監獄。”
她不可置信地對太宰治抱怨:“你敢相信嗎?我至少遇見過五個大提琴老師,裡麵有賭鬼、有連環殺手、有走私犯、有國際通緝犯、還有戀-童-癖。”
不用懷疑,她遇見的大提琴老師裡沒有半個好人。
饒是太宰治都忍不住咋舌。
因為這個概率屬實是有點離譜。
“還有料理,我隻能做出洗滌劑口味和汽油口味這兩種。”
說到這裡,夏夏忍不住讚賞地看向唯一一個欣賞她手藝,不怕被送去洗胃的太宰治,眼神裡充滿憐愛。
“不過你很喜歡吃對吧?這樣看來,我好像也沒有那麼不擅長料理。”
太宰治的出現,屬實是給夏夏添了許多不必要的信心。
太宰治:“……”
他也欣賞不了,那種料理世界上恐怕沒有任何碳基生物能欣賞。
他隻是想來一頓豐盛的去世大餐,誰知道去世大餐裡沒有真的洗滌劑,就很讓人失望。
太宰治覺得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他終於意識到了黑暗料理究竟有多麼離譜,相比之下,他的活力清燉雞都顯得如此清純不做作。
他真的好難過,為什麼被迫害到的總是他。
等他們在場邊交流了一番料理心得,聽得旁邊的仁王雅治直打顫,單打一終於上線,不用再看數據網球的對決,這讓夏夏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然後她的世界觀遭到了極大的挑戰。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幸村同學的‘滅五感’,結果隻是一段時間沒來看比賽,他居然已經進化到了能製造幻象的地步,這真的好離譜。
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正式得到鏡花水月的力量,而幸村同學已經搶跑。
難道說網球界的入門門檻就是必須是異能者嗎?
“不!”
仁王雅治表情嚴肅地糾正她:“這隻是科學的網球罷了!我們真的沒有異能力!!!”
他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他還要再說一次,他們的網球明明非常科學。
夏夏不信,尤其是看到幸村精市一臉溫柔地施展不科學的網球招式之後,她平靜地看向仁王雅治:“牛頓馬上就要爬出來找你們了,這一點都不科學!”
仁王雅治:“……如果你非要這麼說的話,遠月學園的料理也很不科學啊!”
夏夏:“對啊!這就是我要說的啊!他們本來就不科學,你們跟他們一樣不科學!”
誰也彆說誰,大家都是橫濱人,看見異能力大驚什麼小怪的。
仁王:“……”
好的,他的邏輯被打敗了。
太宰治噗嗤一笑。
他真心實意地感歎道:“森先生虧大發了。”
他天天都想找好用的韭菜,居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網球少年們戰鬥力堪比黑蜥蜴,就那一發冒著火星的網球,他敢說,絕對遠超普通黑蜥蜴成員的戰鬥力,已經完全達到了異能者的程度。
“不會的。”夏夏義正嚴詞地說,“我明明在解救森先生於水火之中。”
如果森鷗外知道了網球少年們不科學的戰鬥力,想必一定心癢難耐,但他隻要敢流露出那麼一點拐帶遠動少年的苗頭,‘淺野老師’一定會拿拐杖痛擊他的腦殼。
夏夏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隨時隨地向他傳授人生經驗。
“橫濱可是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彆小瞧任何人。”
太宰治心頭一動。
彆小瞧任何人的意思是……森鷗外有可能搞不定這群網球少年?
這不應該吧,倒不是說森鷗外的底線已經到了拐帶好孩子去黑手黨的地步,至少目前他還沒有這種傾向,但如果他真的準備這麼做的話,這些網球少年理論上是無法反抗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吧。
又得到新情報的太宰治看上去乖巧極了,他的小腦瓜顯而易見地又轉了起來。
“姐姐的意思是,森先生可能會翻車?”
夏夏瞥了一眼太宰治:“這算是內部消息——立海大的內部消息,如果你去參加今年的插班考試,成為我的學弟,告訴你倒也沒什麼。”
太宰治:“……”
他似笑非笑:“森先生不會放我走的。”
雖然他還硬撐著沒加入,但也僅僅限於沒加入,森鷗外暫時沒逼他,但也絕對不會放他走。
森鷗外可以讓夏夏回學校繼續上學,是因為他隻把她當做好用的工具人,而且這個工具人還能用來牽製其他人,放她回去上學還能拿到更多用來牽製工具人的把柄。
但對太宰治,森鷗外就沒這麼心大了。
夏夏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她隨口提議道:“給你換個身份不就得了,怎麼樣?你相不相信,森鷗外就算找到了你,也沒法把你帶回港口黑手黨,前提是他確實是一個合格的首領,等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你和中也一起來上學,當我的學弟怎麼樣?”
可以把他們都安排進國木田所在的班,到時候一定很熱鬨。
剛好站在旁邊的仁王雅治決定裝作自己什麼都沒聽見,什麼‘港口黑手黨’、‘首領’什麼的,他都沒聽見,沒錯,因為部長的滅五感已經剝奪了他的聽覺,所以他真的什麼都沒聽到。
太宰治有點震驚:“這就是你準備的脫身方法嗎?”
居然還準備待在同一個城市,這到底是有多麼頭鐵啊!
不過這樣看來,他們家的跑路套裝不是給森先生準備的。
這樣確實能說通,因為蘭堂先生自從加入港口黑手黨就沒有展露出一絲安定下來的跡象,在第一年,他們甚至一直住在豪華酒店。
這正是太宰治弄不明白的地方,到底是為什麼,一個人從6年前就計劃著要離開,可是6年後依舊留在橫濱,留在港口黑手黨。
他們為什麼會留下和他們為什麼要離開在本質上其實是一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看上去就非常、非常地複雜。
“有什麼問題嗎?”夏夏覺得這樣的安排可好了,“你要是願意的話還可以去森鷗外死對頭手下兼職——順便一提,那邊是個合法會社,跟縣警有合作的那種,如果你不願意,安靜地享受校園生活也沒什麼不好的,我跟你保證,森鷗外絕對會選擇裝瞎,當做看不到你。”
她興致勃勃地規劃:“雖然你不是我家的貓……不是,我的親弟弟,但我也可以供你上學啊,我這邊資金充足,資助了不止你一個人,走的是絕對合法正規的慈善機構。從國中到高中,都可以在立海大附中,大學你可以選立海大,也可以選東大,我尊重你的選擇,畢業之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太宰治張了張嘴,表情微妙。
其實這段話裡透漏出不少信息。
先不提換身份這件事。
首先,為什麼森先生會選擇裝瞎?她會用什麼作為交易的砝碼,換取森鷗外對他們繼續在橫濱亂晃視而不見。
難道學校裡隱藏著什麼絕密掃地僧,黑手黨首領見了也要抖三抖的存在嗎?
還有,森先生那位死對頭又是什麼人?
她是不是認識他?如果這樣的話,為什麼還要推森先生上位?
最後,她說她資助了不止一個人,還有專門運營的機構負責這種事,說明她手下很可能有一整個組織。
其實也能解釋得通,就算她能夠靠異能獲取大量的情報,也需要真正的人手賣出情報。
他還挺好奇的,她是如何建立並經營一個完全隱形的組織的。
“……算了,如果我真的想要這種生活,你根本不會在橫濱見到我。”
離家出走之前,他們家也是地方上的大氏族,但是那樣實在太無聊、太煩悶了,所有人都又封建又古板,像是沒有顏色的人偶,他寧願去死也不要回去。
太宰治不是一個能安於平淡日常生活的人,雖然他常常尋死,但本質上他是在尋找刺激,尋找能讓他麵對明天升起的太陽的動力。
“那太可惜了。”
雖然這麼說,但夏夏其實也不是很意外,太宰治會答應下來才是一件奇事。
她語氣平靜地說:“既然這樣,太宰就自己去找出答案吧。怎麼樣?現在是不是覺得生活又變得有趣了很多,因為秘密總是一個接著一個,現在應該沒有時間去想入水的事情了吧?”
半晌,太宰治突然笑了。
“好像是這樣。”
這個人真的太神秘了,他找到了第一個小秘密的答案,立刻就得到了第二個謎題,就好像永遠不會結束的解謎小遊戲。
麵對這些有趣的小秘密,他居然升起了那麼一點點動力,總覺得帶著這些未解的謎題去死好像渾身都不得勁。
“我會努力的!”
太宰治在她肩膀上蹭了兩下,突然笑了。
“我不會讓姐姐失望的,姐姐也要記得準備好給我的獎勵哦。”
夏夏呼吸一滯,再次趕到了久違的頭痛。
成功轉嫁了焦慮的太宰治還沒得意完,就聽到某人試圖賴賬。
“那太宰準備怎麼證明呢?”
太宰治笑得很可愛,這讓夏夏心裡有點發慌。
“姐姐隻要記得自己的承諾就好啦,”他氣定神閒地說,“可不要想著賴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