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中島敦帶回家之前,她就考察過那家孤兒院的設施和管理,如果隻是設施老舊也就罷了,可是那裡麵的管理,完完全全地忽視了孩子的天性,貫徹的理念隻是‘活下來就好’。
帶回中島敦之後,夢野久作有一次悄悄告訴她,他看到中島敦的身體上有不少舊傷痕,一看就是被人為施加的,應該是他過去在孤兒院生活留下的痕跡。
對於中島敦來說,那是他的過去,是不可磨滅的痛苦記憶,但對於很多同他一樣出身的孤兒來說,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到成年。
而且如果不是在橫濱的話,這些孤兒可能還會過得好一點,但這裡是橫濱,混亂是這座城市的底色,這些孤兒長大之後也許不會繼續學業,也許會邁入黑色或者灰色地帶。
因為這已經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了。
既然如此——
“那就試著去改變吧!”
原本同他一起沉默的橘發女孩突然抬起頭,眼睛裡閃爍著奇異的光輝。
“既然現狀不夠好,那我們就著手進行改變吧!”
從前她一直想著,自己不會在橫濱待上很久,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裡,因此從沒想過要去改變太多,最多也隻是壓下動亂,穩定秩序。
但現在,她改主意了。
她要試著去改變這一切,讓這座城市從裡到外的獲得新生,變得比以前更好。
這聽上去就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織田作之助並不知道她為什麼看上去突然變得這麼有乾勁,但是看到朋友這個樣子,他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她說:“織田作,你不方便收-養-孩-子,不如我們直接開一家福利院吧!”
織田作之助:“……福利院?”
“是呀,你看,織田作你以前當過殺手,現在在偵探社供職,不管怎麼看都不適合收養孤兒,因為可能會有危險,並不是所有孩子都有自保的能力,而且還有教育問題,偵探社本來就缺人,你應該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關注孩子的教育。所以,更好的做法是,我們成立一家福利院去收容這些孤兒,龍頭大戰的遺孤還有貧民窟和鐳缽街的孩子都可以入住,給他們周全的教育,而不是讓他們掙紮在溫飽線上。”
並不是所有的孤兒都是異能者,都能在街頭活下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悄無聲息地死在了橫濱的角落裡。
她經常能感受到這些死亡,但是卻無能為力,因為死亡本就是自然的一個部分,但是這些不必要的死亡其實可以人為地去進行改變。
她不可能隨時隨地出現在橫濱某個角落,像是都市傳說一樣救下幾個人,那樣的話,她是永遠都救不完的,哪怕她有雨露柘榴的能力也做不到。
但是,她可以做到。
她可以去塑造一個更好的橫濱,這樣,在冬天的時候,就不會再有無家可歸的孩子凍死在貧民窟的危房裡,也不會有為了爭奪資源而相互殘殺的人。
她能做到的。
“我們不止要開福利院,我們還要建立教育和贍養體係,對街頭的孩子進行社會化撫養,幫助他們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而不是持續為犯罪組織輸入新成員。”
“我可以成立一個慈善基金會,找一些專業人員來管理,還能拉來港口黑手黨和異能特務科在暗中的庇護,第一家福利院隻是作為試點……”
甚至社會化撫養孤兒也隻算是一個開始,他們還要做很多事,要徹底改建貧民窟,填平鐳缽街,清除橫濱的犯罪組織和黑暗勢力,或者至少達到完全可控的程度,投資基礎建設,促進經濟發展,使整個橫濱成為一個欣欣向榮的宜居城市。
織田作不禁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景,不得不承認,確實很誘人。
說乾就乾,夏夏把酒杯豪邁地往桌子上一放,就要出門去找夏目漱石。
這麼一個美好的計劃,怎麼能不拉親愛的夏目老師下水呢。
她興衝衝地往外走,一個不留神跟剛剛進門的一個戴著眼鏡穿西裝的男人撞到了一起。
“抱歉。”
“抱歉。”
對方也歉意地推了推眼鏡,手在無意間碰到了她手腕上的手表。
然後兩人在門口分開,一個走進來,一個走出去。
阪口安吾表情沉著地推了推眼鏡,坐在吧台邊要了一杯蒸餾酒,在他的右手邊正坐著織田作之助。
他灌了半杯高度蒸餾酒,然後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很少見這麼喝酒的人,織田作之助看了他一眼:“有煩心事?”
阪口安吾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扯了扯嘴角:“……是啊。”
他剛剛發動異能力,果然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的麵孔。
既有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乾部太宰治和重力使中原中也,也有傳說中的兩位超越者,法國的蘭波和魏爾倫,還有許多他並不認識的麵孔。
他能看到這些東西,是因為他的異能力‘墮落論’可以讀取物品上的記憶。
異能特務科新銳搜查官阪口安吾想到自己的新任務,就感到心裡一陣發苦。
種田長官到底為什麼會覺得他能從這群人手底下搶出情報來啊啊啊——!
阪口安吾覺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