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來追你。(2 / 2)

溫柔的某某某 Fuiwen 12481 字 3個月前

謝唯斯狀似隨意道:“我回頭問問他時間。”

話落,猶豫了須臾,她忍不住低聲問了句:“你們在他那兒吃飯,他今天又沒去你們老房子一起吃呢。”

聶沐伸手去接水,頷首,“嗯,他比較喜歡一個人待著。”她無奈地笑一笑,“之前跟你說過,他不想麵對彆人,不想說話。”

謝唯斯臉上神色不知道怎麼說,有點鬱鬱,“他怎麼,怎麼會隻有他自己?”

聶沐洗了洗手,長呼口氣,微笑:“說來話長。他叫聶雲豈你知道的,但是你既然知道他是做什麼的,那你肯定知道他還有個名,叫聶豈。”

“嗯。”謝唯斯點頭,“聶豈我是隱約聽過的,如果不是先聽到聶雲豈這個,我可能一早就認出他是誰了。”

“那你知道了,他有跟你說過名字的由來嗎?”聶沐關了水,漫不經心的抽紙擦手。

謝唯斯:“上次在覽市,我問過他,他說是......因為中間的字和長輩重了名,所以後來去了。”

聶沐一笑,“他這麼跟你說啊。”

謝唯斯一愣,盯著聶沐,“不是真的?”

“嗯。”聶沐眼中的笑意不達眼底,人散漫地靠在洗漱台,低聲道,“反正你們關係也挺好,說說也無妨,他不跟你說真話,應該也不是不想告訴你,隻是說出來......話很長。”

謝唯斯怔愣著,想起來那天在覽市,聶雲豈是說了一句:挺長的。

聶沐:“他名字是他父母那年離婚了,因為關係挺差的,吵得厲害,然後他媽媽,也就是我二伯母,離婚時就要求把她的姓從他們幾兄弟的名字裡去掉了,除了本來就隨她姓雲的我四哥雲帆,聶雲豈的二哥。”

謝唯斯驚訝,居然是這樣。

聶沐:“但是他那會兒已經十歲了,我們家的長輩就都還是習慣喊他雲豈,聶雲豈。”

謝唯斯點點腦袋,“那,後麵呢?”

“後麵,我二伯和我二伯母,都隻想帶一個孩子,但是他們有三兄弟呢。”聶沐淡淡地一笑,“我二伯父帶我大哥,他覺得我小哥哥還小,跟著他挺麻煩,跟著他媽媽好,可我二伯母也不願意帶兩個,隻願意帶我四哥。所以,我小哥哥就成了他們推托的對象。”

謝唯斯整個人一動不動,好像有些僵硬,像被冰封的大雪凍住了。

“其實我那會兒還小,都不記得了,都是後來聽說的,”聶沐攏攏身上的風衣,又繼續低囔,“聽說他們那會兒互不退讓,最後,我爺爺奶奶很生氣,就不讓帶了,說要由他們養。那時候我大哥也不想跟他爸爸了,他不放心我小哥哥,所以就和我小哥哥一起留在老房子那邊生活。”

謝唯斯怔怔點頭,“然,然後呢?”

“然後這個事情,就這樣短暫的塵埃落定了。”聶沐仰起頭盯著天花板,眼中無光,“但是,一年後,我二伯母和四哥外出時出意外,車禍走了。”

謝唯斯愣住。

“兩人都走了。”聶沐眨眨眼,開始酸澀,“然後,沒幾年,我二伯也因病去世。”

謝唯斯眼神閃了閃,有點不知所措。

四下無人,聶沐語氣略略難受,“就,驀然他們都不在了,就隻剩下我大哥和小哥哥,剩下他們倆跟我爺爺奶奶在老房子生活。”她淡笑,聲音低啞來,“那會兒聶雲豈他還算正常的,雖然比起小時候,被拋棄以及發生的幾件事情讓他性子變了許多,沉默了許多,但是我大哥在,我大哥疼他,他就還是會笑的,會出去玩,心情也看上去還好的。他最喜歡跟我大哥待一塊,那是他從小的依靠吧,但是......”

謝唯斯有點聽不去了,眼睛有些濕潤。

她側過身去,打開水龍頭。

“但是,”聶沐深呼吸了下氣息,繼續開口,“你知道,我們家不是一般家庭,聶家到我這一輩裡依舊好多都是軍人,我大哥也是。然後,到聶雲豈二十二歲的時候,我大哥犧牲了。”

謝唯斯伸去接水的手僵直在那兒,腦海裡泛過那天在聶雲豈家裡看到的那張合照。

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的時候,還是感覺心臟有一處坍塌下去了。

聶沐:“收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我奶奶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差點也走了,但是不放心聶雲豈,就牽掛著他隻剩下自己,所以一直拖著一口氣,沒走,至今臥床著。”

她吸著鼻子,聲音暗啞,“反正,一件件的事情,到最後我大哥的離開,從小陪著他、也是唯一的依靠的大哥離開了,對我小哥哥來說,有種毀天滅地的打擊,就是整個世界都黑暗了,再也沒有光了。從我大哥去世以後,得有一年,我沒見我小哥哥說過一句話,他像被封沉起來一樣,那種全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的孤獨感,看起來就很可怕。”

謝唯斯垂下腦袋,就隱約看見水池裡滴落了什麼東西,蕩漾開一波水紋。

她想起來大二的時候,有一陣聶沐足足請了半月的假回家,等回學校了也一直心情很低落,連著好幾個月,但問的時候她隻說家裡人生病了。

聶沐:“後來我小哥哥就去了覽市,很少回北市,就不想去麵對誰了一樣,不想開口講話,他想一個人待著。”

聶沐吸鼻子,又失笑,轉身又去補妝:“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說這麼多,唉,可能太久沒跟人提起吧。反正這些年聶家在外麵風光無限,功名赫赫,但實際上千瘡百孔的。我也不知道我小哥哥這些年是怎麼過的,也就十二年,他就什麼都沒有了......好像全世界都把他拋棄,而且永遠都不會再讓他擁有。我每次見到我小哥哥,就總會做夢夢見我二伯父二伯母也就離個婚而已,其他什麼事都沒有;我大哥,也還在。”

謝唯斯眼淚滾滾滴落在水池中,一句話沒說,隻有微喘的呼吸。

聶沐發現她在哭的時候,笑了笑,努力了好一會兒,說:“算了都過去了,我大哥都走了四年了,聶雲豈現在,表麵上還算正常吧,偶爾會回北市,雖然還是沒有主動說過話,但他看著生活恢複正常了。”

謝唯斯抽了紙巾壓在眼睛上,深呼吸口氣,籲出來,看了看鏡子裡自己雙眼通紅的模樣。

跟聶沐借了東西補妝,掩蓋住那層顏色後,她出去了,就一杯接一杯的喝,難受得好像隻有酒勁蔓延覆蓋住心臟時才能短暫麻痹那種發疼的感覺。

所以一杯一杯喝了許多。

今晚喝醉了,她沒要誰送,就找了俱樂部給她安排車,送她回小區。

這一夜和昨夜一樣,一醉不醒,但是謝唯斯今晚還強撐著記得睡前要定鬨鐘,定了明日中午的鬨鐘,飛機明天下午要飛。

而後就倒頭不起了。

今晚北市天氣轉好,入夜的北風吹落不少枝丫上的雪花,但是沒再下。

第二日,冰消雪融,薄陽把謝唯斯曬醒了。

一看時間,九點多了,她也就沒再睡,迷迷糊糊爬起來洗漱,吃飯,化妝,午後就剛好拿著行李箱去機場。

昨晚聶沐說她過兩天天氣好點也來玩,今天謝唯斯就自己先來了。

她到機場辦理了登機手續,走著走著,發現前麵有個身高腿長、穿著黑色夾克的略熟悉的身影。

謝唯斯歪頭一看,真的是聶雲豈。

她呼吸一滯,然後悄悄拿圍巾遮住臉。

現在還沒登機呢,見了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

等手續辦理好,撐著等了一段時間,飛機如期起飛,謝唯斯頓時鬆了口氣。

不過聶雲豈和她一樣是頭等艙。

謝唯斯還是全程戴著大衣的帽子和圍巾遮臉,生生在他麵前晃過去他還沒發現,她不由背著他偷笑。

等飛機起飛了,他就坐在謝唯斯左下方的一處位置上,隔著有幾米的距離吧,男人閒散地搭著腿在膝蓋,開了電影在看。

謝唯斯看了他幾次他也沒發現,然後,她就招呼了空姐,說了幾句話。

不一會兒,空姐拖著盤子到聶雲豈身邊,屈膝下去,把一杯甜品放到他麵前。

男人慢條斯理地把目光從屏幕上移到甜品上,又掀起了眼皮,看空姐,“嗯?”

空姐:“您好先生,這是前麵一位姓謝的小姐送給您的。”

聶雲豈微頓,待空姐起身,他偏了下頭去看前麵。

謝唯斯歪過臉看向後麵。

高空之上,兩道眼神交纏在了一起,他目光深遠漆黑,夾著一絲意外。謝唯斯眼中笑意盈盈,“這個很好吃的哥哥。”

聶雲豈微頓,緩了緩,才微微牽了牽嘴角。

謝唯斯收回目光,心口因為他剛剛彎起的嘴角,甜得要化了。

兩個小時的飛行路程,到時,北市正傍晚時分。

機場鋪滿豔紅的晚霞,還有一大片毫無遮掩的穿過玻璃,灑在行色匆匆的人身上。

謝唯斯不著急,還停下來拍了張照。

聶雲豈見人沒跟上,就回了回頭,等她拍完,兩人目光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謝唯斯走上去,仰起頭,“哥哥你怎麼不走?”

“你不和我一起走?”

“啊,行啊。”她一副你要帶我我可以的表情,然後就挽住了他的手,把行李箱帶給他。

聶雲豈悠悠接過,一拉,“這麼輕?”

“帶個意思嘛,來了再買。”

“......”聶雲豈點點頭,隨意低語了一句,“到時候,發現來覽市,還是入不敷出。”

謝唯斯失笑,哈哈哈地引得過路人都看過來,然後,她就坐在了行李箱上,背著一群人看聶雲豈:“沒關係,我本來也不是真心來工作的。我是來追你的。”

“......”

聶雲豈愣住,眼神直勾勾盯著眼前坐在行李箱上的小人,她說的可開心了,一點沒有那晚被他拒絕後梨花帶雨的傷心模樣。

噎了一會兒,他無奈轉開臉,“走了。”

“啊,走啊。”謝唯斯一動不動。

聶雲豈挑眉:“你坐著?”

“嗯呐,哥哥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