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捧化驗單,頓了好一陣子,終於消化掉他的意思。
“沒有惡化嗎。”你有點呆愣地問道。個性的影響出乎你的預期,個性麵板的信息也未曾提過此種情況,你下意識地思考起可能隱藏的原因。
你有些笨拙的反應似乎在某種程度上娛樂了對方,幸村精市彎嘴輕晃了晃手掌,示意:“嗯,沒有惡化。”
“……右手,可以用麼。”
他的眼睛再次彎起:“雖然很不敢相信,但是的確沒有問題。”
你看到幸村精市微低視線,短短地看著白皙平坦的手掌幾秒,慢慢握起了拳心,接著、再次一點點展開五指。這副動作他做的緩慢而仔細,似乎在細心感應和確認其中的什麼一般。
少年抬眸對你微微笑了笑,鳶藍色微卷的短發搭在耳邊。
“真是奇妙。”他感慨道。
由於幸村精市說話的聲音語調總是冷冷淡淡的很清涼,語尾的一點點低啞也顯得性格沉穩,以至於這種少年老成的口吻放在他的身上一點也不突兀:
“不久之前,我還覺得個性是一種和自己關聯不大的事情。人生的際遇實在令人意想不到。”
“幸村君的個性是什麼呢。”你隨之問說。
儘管屬於隱私話題,但在對方已經知道你的個性的情況下,問他這個倒也不算失禮。
“嗯?我嗎。”少年笑著略微歪了一下欣長的脖頸,似乎在思考,片刻後坦率有序地道:
“我的個性、名字似乎叫作[感性],可以用狀態影響旁人。至於效果……不知為何經常有人說我讓他們倍感壓力^^。”
你:“……”
想起了切原赤也對你所言話中那個恐怖的大魔王部長。
“請放心吧,我自認為是個隨和的人呢。”
秀麗優雅的大魔王對你微笑。
切原可能不這麼認為……
你汗顏地心想,視線漂移。目光觸及到陽台邊的盆栽,你不由得輕微地愣了片刻。
盆栽裡上次10月末你還看到的雛菊潔白的細小花朵,如今已經凋落了,隻剩下碧綠細幼的莖葉,略為單調、或者說蕭瑟地支棱著。
你大概下意識地盯了兩秒,才從這突現的時間感中回過頭,重新對上幸村精市的目光,回到會話中。
由於對話被你的走神中斷,少年堇藍色的雙瞳裡傳達來一絲詢問,像是在無聲地問“有什麼問題麼”,分寸體貼而適度,不至於讓人感到追根究底。
“雛菊,凋謝了。”你向他進行解釋。
“畢竟冬天已經來了呐。”幸村精市倒是態度自然地回複道。
“上次伏見桑似乎也對它們看了很久,”少年笑著禮貌地繼續問,“很在意嗎,那些孩子?”
他對細節的察知很細心,你點點頭,說:“隻是覺得它們長的很漂亮。”
幸村精市溫和地笑笑:“作為照料者,能得到這樣的稱讚真是榮幸。伏見桑喜歡花卉植物麼?”
你如實地點了點頭,想了想,補充一句:“因為很美。”
幸村精市也沒有意外的樣子:“這樣啊。有沒有偏愛的品種呢?”
一個名字從你的口中未經多思考地冒了出來。
你回答:“向日葵。”
事實上,那是你的第一個家的名字,它的全部稱呼是向日葵兒童福利院。
向人分發的宣傳單上印的是讓人想到夏天的青空白雲,下麵鋪陳燦爛金黃的向日葵田,毫無疑問和當代環境的現狀存在偏差。本著照片與實物不符的原則,……或許也是某種教育,院長會在每年的四月下旬帶著孩子們在院子裡種植一株屬於自己的向日葵。
如果沒有被鳥啄食或者出其他問題的話,通常剛到夏天就會開花,大花盤看起來會有點傻,但是很美。還會有瓜子吃。
幸村精市眨了一下眼睛,露出淡淡的興味神色:
“稍微有點意外,看起來伏見桑會更喜歡白雛菊、百合一類安靜的花。”
“可能有偏心的成分,”你實事求是地回答,“因為種的次數多了,看的時間長,所以有種產生了情感聯係的感覺吧。”
這下他看起來有些意外:“伏見桑是園藝愛好者嗎。”
……你仔細思索了一番自己是否稱得上是園藝愛好者,最後得出結論:“不算是。”
你交代:“我種過的差不多隻有向日葵,但因為負責過照料花圃,所以也養護過其他一些花。”
“真不錯呢。”
幸村精市耐心而仔細地聽完了你的話,露出了在這一領域有所涉足的溫和笑容:“向日葵較易存活,確實適合初學者種植。最近似乎也出現了很多可以栽在盆裡的小型觀賞品種。”
“……嗯。”你慢慢地道。
腦海裡一些積壓塵封已久的記憶被牽引而出,那些褪色的畫麵如啞劇場景般紛紛出現,你邊回憶邊陳述:
“但是因為我們當時的種子是從超市買的吃的生瓜子,所以種出來後一棵棵比我還要高一頭,種子也結的很多。”
“噗嗬…、”幸村精市屈指抵在唇邊,忍俊不禁,“看樣子是專門用於結子的食用向日葵呐。”
他帶著笑意抬起頭,雅致的臉上顯露出一副饒有興趣、甚至有幾分躍躍欲試的表情:“聽起來很有趣、超市買來的生瓜子,我要不要下次也試試看呢。”
“幸村君家裡有空閒的院子嗎,這種似乎會比較占空間。”你說道。
幸村笑著點頭:“嗯,我們學校的教學樓頂配有庭院,學生也可以取得種植花草的權限。”
……
你想起了並盛一無所有的天台。
“……很闊氣。我們的天台一覽無餘,隻有冷颼颼的風。”你真誠地說。
不知道喜歡呆在冷颼颼的陽台的雲雀聽到這句話會不會跟你拚命。
幸村精市:“夏天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呢^^”
……不,隻要有那個人存在,天台任何季節都不會是一個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