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臉紅心跳 金堤 5967 字 8個月前

等門次遠一點的孝子都離去後,二大伯家隻剩下程戩和他的幾個堂兄弟以及他們各自的妻子,還有二大伯的女兒,和幾個已出嫁的堂姊妹及他們的丈夫。

男的都蜷坐在靈棚下的草席上閒說話,吹牛聊天。該哭的已哭得欲哭無淚了,更是哭累了,哭乏了,尤其是大堂兄的嗓子都哭啞了;該悲傷的也悲傷得差不多了,眼淚也不再往下掉了,眼圈乾疼。這時不胡吹乾拉還能乾什麼?

女人們在堂屋裡一邊時不時地燒紙,一邊也是東家長西家短地說著村裡人家的事情。二大伯已入了棺,隔著厚厚的棺材板,已看不到他昨夜的嚇人模樣。女人們也不像先前那樣害怕,議論什麼都無所顧忌了。

三個女人一場戲。七八個女人在一起聊,聊的話題比男人聚在一起說得還刺激,還振奮心靈。真不知道躺在棺材裡的二大伯聽了,是不是也會捂著嘴嘿嘿地偷笑。

到了夜裡兩點多鐘,大家委實都困了;尤其是大堂兄與二堂兄,他們昨天就沒怎麼睡,今天撐到這個時候,已是精疲力竭,二人都趴在地上呼呼睡著了。其他的人也是困乏上頭,前栽後仰左搖右晃的不住打盹。

程戩有遇冷空氣刺激就起蕁麻疹的毛病,宮曉怕夜裡涼,搞不好他會複發蕁麻疹,早就提前給他準備了一個厚大衣。大家都在外麵聊天的時候,程戩裹著大衣斜躺在地上的草席上迷迷糊糊地睡。有時有人問他一個事情,他也能迷迷怔怔回答一下;他基本上是處於半醒半眠狀態。

到了三點多,一陣夜風吹來,把程戩驚醒。他站起身,探頭看了看堂屋內,哪個人都在前仰後合地打盹;宮曉也坐在一個能半躺的小圈椅上不住地栽頭。程戩怕她受涼,就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讓她穿上;他跑到裡間的一個床上,隨手扯了一條被子裹身上,出去就躺在地上繼續迷糊著睡覺。

淩晨的時候,程戩被身邊的腳步聲驚醒。睜眼一看,天已大亮。再看看四周,隻有他一個人蜷在靈棚中;其他人一個也看不到。他估計可能是都洗漱去了吧。

宮曉也是早早地醒了,但她並沒叫醒程戩,而是一個人在外麵轉了一圈,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待她再回到院子裡時,程戩也剛好醒來躺在地上東張西望著。她就催促程戩回家洗漱。

程戩站起身;宮曉把他身上的棉被扯下來,將上麵的碎草渣打掉,折在一起,進到堂屋裡間把被子重放回床上。從屋裡出來後,就和程戩一起回了自己的家。路上程戩問她熬了一夜的感覺怎麼樣。宮曉說還行吧,反正是迷迷怔怔地睡,也不算一夜沒睡。

二人回到家裡後,程戩從他家影背牆後麵的壓水井裡往外提水;宮曉見那兩個響器班的女人已經起床,忙進屋拿洗漱用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宮曉神色異常地從屋內急步走了出來。到了程戩麵前,她壓低聲音在程戩耳根用再驚奇不過的語氣問道:“小戩,你知道咱屋裡那兩個女人在喝什麼嗎?”

程戩一聽,誠覺可笑。人家縱是喝人血、喝人奶乃至喝人尿,那是人家的自由和權利,你一個外人一驚一乍什麼?但他不敢這樣說,於是一邊提水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他們在喝什麼呢?”

“她們在喝——生雞蛋!”宮曉逐字加重語氣驚訝地說著:“真惡心!還有滋有味地喝,嗞嗞嗞地邊喝邊品味——可惡心死我了!”她撇著嘴一臉鄙夷地用誇張的語氣向程戩敘述著。

程戩在一些書上看到過很多唱戲的藝人為了保持圓潤優美動聽的唱腔,對嗓子的保養很刻意上心,常常喝生雞蛋滋潤營養嗓子。所以他對這兩個女人喝生雞蛋也不以為怪;但宮曉不知道這些,就大驚小怪起來。

程戩故意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用一副萬般驚訝的語氣說道:“她們的膽子也忒大了,不想要命了?敢喝生雞蛋。也不怕從裡麵蹦出來一條蛇來,把她們的嘴給咬個大口子——那不是在玩命麼!”

宮曉用手拍了他一下:“小聲點。彆讓人家聽見了我們在笑話她們。——雞蛋裡肯定不會有蛇;但把不準會有小雞的。呀!呀!她們要是喝出一隻小雞來,那也是夠嚇人的。——是不?”

“太是了!夫人。大公雞的嘴也是很厲害的。搞不好也會把她們的嘴皮叨下一塊肉來。哎喲,鮮血四溢,紅花迸射,遍地開花,那也是血光之災啊!”

宮曉搗了程戩一拳:“有你說的那樣誇張嗎?又在滿嘴放炮。”她說著突然想起一事來,擔心地小聲言道:“她們不會把咱們的屋子搞得淨是腥味吧?如真那樣的話,我們可慘了。”

程戩安慰她道:“不會的。人家也都是有社會公德的人,哪能素質那麼差呢?不過等她們離開後,你可以好好偵察一下,看她們是否把雞蛋皮子忘在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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