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黎末去學校上課的第一天, 她定了七點的鬨鐘,鬨鐘響了,她伸出手想要關掉,還沒摸到,聲音就消失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發現他坐在床上, 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她勾起嘴角, 眼神帶著不解。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他突然彎腰, 閉上眼睛,在她臉上輕輕落下一吻, 長長的睫毛掃過,她的眼瞼癢癢的。
“我要去S市參加一個頒獎典禮, 得去兩天。”
“馬上要走了,我想多看看你。”
清晨的陽光透過輕紗樣的窗簾,灑在他的臉上,映照出他白嫩的肌膚上嬰孩般的小絨毛,黎末看著他十足不舍十足撒嬌的樣子, 不自覺地聯想到以後的日子, 是不是還會有一個跟他眉眼相似的小家夥,一早趴在床上,蹬著小胖腿, 盯著她的臉叫“媽媽”, 時不時在她臉上印上一個大大的口水吻呢?
想想心瞬間就變得柔軟。
她回望他深深的目光, 然後起身,跪在他麵前,雙手攬住他的脖子,閉眼,輕輕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注意安全。”
“我和寶寶在家等你。”
今天的早飯,她做得依舊可口,他吃得卻有些沉默。
不像平時說個不停,跟她吐槽哪個女演員不會演戲,或是哪個導演總喜歡潛規則,這次他一直埋頭苦吃,像個乖寶寶。
見他吃的速度慢,她笑著提醒:“我等會要去學校了。”
他反應過來,迅速把碗裡的解決,抬頭,激動地跟她說:“我送你。”
她點頭。
回房間換衣服,拿出很久沒有穿過的一身軍裝,她有些恍然。
一身淺綠,無論她的生活如何改變,穿上它,那種熟悉的歸屬感與使命感卻是不變的。
他忘記拿護照,敲門,她讓他進來。
進來的一瞬間,看到長發盤起,一身挺拔利落的軍裝的她,他看呆了。
她回頭,看他一眼,無意地回眸一笑,他舉起的手機剛好記錄下這一瞬間。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
對她這樣堅強又傲骨凜然的女子,或許軍裝是最能裝點她的華服。
他偷偷地,把這張照片設為了手機屏保,點開手機屏幕,看到她,忍不住笑了。
這兩天,他想她了,就看這個吧。
他送她到國防大學的門口,軍校不像普通大學,校門口的戒備森嚴,也看不到幾個學生的影子。
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皺著眉頭問她:“國防大學?豈不是毛頭小子特彆多?”
她點頭。
“幾乎都是男生,女生很少。”
他盯著她,認真地說:“黎小末,我想把你打包跟我一起上飛機。”
“那麼多如狼似虎的小子,你進去豈不是掉進了狼窩?”
她笑,握住他的手。
“國防大學請了許多女老師,你不要瞎想。”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時間差不多了,怕他趕不上飛機,於是對他說:“路逍言,我要走了。”
“你開車注意安全。”
“外麵不比家裡,即使吃的不合胃口也要多吃,吃飽了身體才會好。”
“焱哥和小顏都是真心地對你好,為你著想,即使工作安排得多了,也要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要任性地跟他們生氣。”
“想家了就打電話,我一定會接的。”
她邊說邊耐心地幫他整理衣領,垂著眼眸,聲音溫和,心裡卻也染上了離彆的愁緒。
即使他偶爾孩子氣,喜歡炸毛,有些幼稚,但這些天以來,卻是最能給她溫暖的人。
他走了,睡覺時沒有一個溫暖的懷抱,給她滿滿的安全感。
沒人總會在白天給她發“騷擾短信”。
沒人會在她反胃吃不了飯時,開著車滿城跑,為她找一些新穎開胃的小吃。
沒人會抱著她的腰,給寶寶哼著她沒聽過的搖籃曲。
有時候,夫妻間無需言語的默契與依賴,往往最能滋生思念與不舍。
所以,她下車時,他從後麵再次緊緊抱住了她。
他說:“黎小末,隻有兩天我就回來了,我會想你的。”
“你也要想我,你不想我我會難受,但你不能太想我,如果太想我讓你心情不好我會很心疼。”
他抵在她頸窩,說完最後的囑托。
言語笨拙,卻是灼灼的真心。
下車後,她跟他揮手,讓他快去機場趕飛機,他卻笑著搖頭,堅持目送她的身影在遠方凝聚為模糊的黑點,才甘心離開。
***
黎末成為黎老師的第一天,一切順利。
她教授的是軍隊中的急救知識,對於她本身學醫的人來說,難度不大。
她第一次跟學生見麵,台下坐著一群板寸頭,皮膚黝黑的小夥子,見到她笑得很燦爛,露出白白的牙齒。
他們讓她想起那一群駐守邊防的孩子,她離開時哭得傷心的冬天,對他們,也就比尋常老師多了幾分耐心與溫柔。
而他們,也不是訓練時那麼循規蹈矩,呆板沉悶,在課堂上也像普通學生一樣活躍,釋放天性,至少,在她的課堂上是這樣的。
課堂任務很快完成,還有一些剩餘的時間,她讓學生們可以問她課堂內外的問題,她都會耐心地回答。
果然,新兵們沒一個問她課堂的內容,眼睛亮晶晶地想打探新老師的秘密。
有人問:“以前教我們這門課的是一個地中海老頭,怎麼突然換成老師你呢?”
有人還強調了一句:“我們對老師沒有惡意的,相反我們很喜歡老師,隻是有點好奇。”
她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們她以前是在邊防駐守軍區當軍醫,因為自己的私人原因,加上之前的老師突然生病,受上級調遣過來的。
聽到她是軍醫,他們的眼睛更亮了,眼中的崇拜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