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末,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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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醒來,身側又空了,溫度微涼。
他果然是個不聽話的人,又狠心地不辭而彆了。
好在,他們的病房相隔很近,他走了,她就去主動找他。
在他病房門口,又是那兩個年輕警衛守門。
“黎小姐,身體好些了嗎?”其中一人很聰明,知道她是裡麵那位大少爺的心頭肉,看到她,主動問好。
黎末笑著點頭。
“小兄弟,能讓我進去嗎?”
她剛提出請求,兩人很快露出難色。
“黎小姐,我們也是奉命辦事,少爺早上剛給我們下了死令,絕對不讓你進來,以後連黎小姐送來的東西都不能收。”
“是啊,黎小姐,你們夫妻間小吵小鬨,就彆為難我們了。”
他們把話說到這地步,她不好意思再反抗,往房間裡麵深深看了幾眼。
裡麵很靜,安靜得像沒人一樣。
她知道,他一定有意聽著這邊的動靜。
她故意笑了,故作輕鬆釋懷的樣子,對著門內大聲說:“既然有的人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這麼絕情,那我黎末以後就不來打擾了。”
說完,利落地回到自己病房,身後的兩個小兄弟看傻了,這是什麼情況?
不一會,病房裡傳來東西砸地的聲音。
很重,很響。
倆人被嚇了一跳,歎氣,誒喲喂,何必相互折磨啊。
黎末說那話隻是故意氣他的,她哪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她隻是不想硬來,她想智取。
護士給她換吊瓶的時候,她拉著她問:“隔壁病房門口守著的人,24小時都守在那裡嗎?”
小護士愛看綜藝節目,很喜歡她,自然對她全盤供出。
“怎麼可能全天,他們也是人,也要休息的呀,我輪班的時候發現他們一般晚上十一點半回去休息,第二天五點鐘再來,也是蠻辛苦的。”
黎末笑著說謝謝。
到了當天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她出去,果然,那邊沒人守著了。
她輕手輕腳地進門,他還是聽到了,有些煩躁的語氣。
“吊瓶不是已經打完了嗎?這麼晚了還要檢查?”
他以為是護士。
看到穿著病號服的她,他整個人都傻了。
房間有股很大的煙味,他手指還夾著一根沒抽完的煙,見她來了,立刻摁滅了。
“你怎麼來了?早上不是說好不來了嗎?
”
她笑,眉眼瀲灩如夜半盛放的花。
“怎麼?我如你願不來找你你反倒生悶氣了?”
他彆過臉反駁:“哪有。”
黎末拖了鞋,坐到他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昨天你陪了我一晚上,今天我是來還債的,我也陪你一晚。”
多麼貼切的理由,多麼理直氣壯的語氣。
他皺著眉,剛說完“不用”,身側軟軟的一團就湊過來,牢牢抱住他,小臉埋在他胸口,吐出的氣息溫熱,撩撥他一整顆心。
她說:“路逍言,我想你了。”
他喉結上下滾動,準備好的冷言冷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黎末,你怎麼現在總喜歡動手動腳。”
她笑。
“你敢說你不喜歡?”
他吞吞口水,想說很喜歡,但不能說出口。
她賴在他懷裡一會,小小的埋怨:“路逍言你一天抽多少煙,身上的煙味,很難聞。”
聽她說完,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拿起旁邊一件新的毛衣,換上。
她看到,笑得更加開心了,而後伸出一隻手,對他說:“剩餘的煙呢?全部上交,還在養病,怎麼能抽煙?”
微微責備的語氣,他愣了一會,敵不過她直勾勾的目光,從抽屜拿出最後一包煙,放在她手心。
她滿足地勾起唇角,再次撲到他懷裡。
他身形一僵,內心很乏力。
不見到她還好,他還可以狠下心來,隻要她在他麵前,他所有封藏的情意,都會被她輕易激發。
“黎末,你到底要乾什麼?”他語氣有些無力。
“和好,我現在的目的一直是這個。”
他歎氣。
“黎末,除了這個我都能答應你。”
她笑了,笑得諷刺。
“路逍言,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他低著頭,隱忍不語的樣子,她靜靜等他的答案,等到他在開口時,聲音是難以控製的顫抖。
“黎末,我不想以後你被人嘲笑,我不想你和寶寶要因為我承受異樣的目光。”
“以後我跟你散步,我不能牽著你的手,拉著你往前走,你,甚至還要停下來等我。”
“我不想背你抱你的時候,發現自己顫著腿,連累你一起摔倒。”
“我不想你看到我學走路的樣子,那樣子的路逍言真他媽的醜,如果有一天,你看向我的目光都帶著抑製不住的嫌棄,我會瘋,所以,我寧願現在放你走。”
“……”
他說了很多很多,說完後,埋在她肩頭,痛哭。
他哭得像個孩子,她輕輕抱住他,眼淚,不知不覺流出來。
他這些天承受的恐懼與痛哭,終於,發泄出來。
“路逍言,我告訴你,直到我死,我都不會放棄治好你的腿。”
“就算落了殘疾又怎樣?散步的時候,我跟你一起放慢腳步就好。”
“子不嫌父,是每個孩子該有的美德,我們的孩子,我們一起教育,他一定會是最心疼爸爸的孩子。”
“你走不動了,我來背你啊,你那麼瘦,我肯定背得懂。”
“我們老了,孩子大了,說不定你有帥氣的兒子,可以背著你回家,這樣的幸福,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的,你為什麼不往好的方麵想呢?”
“還有,你走路的樣子再醜,你也是我丈夫,你沒有嘲笑大學時窮酸可笑的我,我黎末,一輩子都不會嫌棄你。”
“無論你是光芒萬丈的明星,還是要重新學走路的病人,於我,你隻是路逍言而已。”
“所以,傻瓜,一切都沒變過,我還在呢,為什麼要害怕?”
她話音落下,麵前的人突然緊緊把她抱住。
溫暖的擁抱緊緊環繞著她,熟悉的溫度,有些窒息感,卻是幸福的。
***
次日清晨,他從睡夢中驚醒,手掌在身側盲目探尋著什麼,總算,握到她纖細的手腕。
轉頭,看到她早醒了,一手撐著下巴,對他笑著,初陽在她臉上鍍上一層金光,暖暖的色調,很美。
她俯身,低頭,閉眼,一個很溫柔的輕吻。
吻完,她揉揉他睡得有些淩亂的頭發,軟軟的,她對他說:“彆怕,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