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兒就是你當爹的不是了啊!”
“你說你怎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先罵你家的兒子呢?”
“這誰家的孩子不是各自的寶貝,護著都還來不及呢,你怎麼就舍得非打即罵呢?”
“你瞧瞧,你瞧瞧把孩子給委屈的,難過的都快跟我兒子一般高了。”
這話說的在理,就是有點彆扭。
可是聽在苗偉庭的耳朵裡,卻如同天籟之音。
自從他媽去世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像是今天這般的護著他了。
是,他是混了點,打架惹事兒,壓馬路,泡網吧。
可是他這是為了什麼呢?
還不是因為回到家中,遇見的總是那個罵罵咧咧的爹,一見著有人上門告狀了,甭管是誰的錯,他先抽上自己一頓再說。
一來二去的,他就不想回家了,不想回家就在街麵上混的時間越長,混的時間越長,惹出來的事兒就更多,最終形成了一個怎麼都拗不過來的惡性循環,搞到現在,他是一接近自家的修車鋪子,就產生了生理性的厭惡。
有時候恨不得,就在外麵住著,也不願意見到那個一臉厭棄自己的男人的臉。
聽完了這幾句話後,苗偉庭哭了。
是真的哭,一點都不含蓄。
一個一米七八的大個子,搓著眼睛嚎啕大哭,眼圈都紅的像個兔子。
驚的沈耀軍那已經跟苗大強分開的手又握了回去,拽著這位比他還強壯的男人拚命的搖晃著:“你看看你把你們家兒子給惹哭了!你這個當爹的還不趕緊過去勸勸。”
從來隻知道打打更健康的苗大強,一下子就傻了眼了。
他這個兒子自打上了初中之後,叛逆到了他都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這驟然間一哭,可不就把苗大強給哭了一個手足無措了嗎?
這位一心埋頭賺錢,就想著孩子已經沒了媽了,不能再在錢上卻了他的男人,有心想要上前一步,替自己的孩子擦擦眼淚,卻在舉起手來的時候,看到了那滿手的黑色機油後,就有些自卑的放了下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幾個人身側的沈度突然來了一句:“苗叔叔,手再臟,那也是爸爸的手,當兒子的絕對不會嫌棄。”
隻這一句話,讓這兩父子就這樣對視了起來。
一個眼淚汪汪的停止了哀嚎,一個緊張兮兮的舉起了右手。
當那雙粗糙的,滿是裂口與老繭子的手在苗偉庭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黑黑的油印子的時候,那個因為震驚,渴望,希冀而停止了哭泣的孩子,反倒是用更加大的聲音大哭了起來。
“這是,這是怎麼了?”
苗大強有些慌,從小就糙的他壓根不懂得細膩為何物,卻是被麵前這個最為真實的眼淚,給驚的手腳發抖,眼神發慌。
到底是父子天性,血脈相連。
在苗偉庭哭的如同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的時候,苗大強咬了咬牙,就用他那並不寬厚的臂膀,摟住了苗偉庭的肩膀。
如同小時候他的媽媽哄著苗偉庭睡覺一樣,一下又一下,笨拙的,無法控製力度的,給苗偉庭捋順著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