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俊如是當朝工筆畫大家,如今在宮廷之中畫禦畫。
他的畫,便是粉本都有人爭先恐後地收藏。
林二夫人手裡的這一幅,入手時,價格不貴,到如今也很值得些錢了。
她笑道:“前兒拿出來曬時,發現裱的過於素淨,重新拿去裱了下。”
烏老夫人欣賞著花鳥畫,發自內心地誇讚了幾句。
她出身書香門第,句句都說在點上。
林二夫人不如烏老夫人,反正她家老爺喜歡的,自然不會差。
烏老夫人扭頭就吩咐大丫鬟:“去把那幅《登溪山尋鬆》拿過來,正好給林二太太湊一對。”
林二夫人眼睛一亮,這可也是馬俊如的畫,而且還是近幾年的,比她手裡這幅還值錢!
連荊氏和烏婉瑩都睜大了眼,覺得老夫人太舍得了。
烏老夫人倒不覺得心疼似的,大大方方送了出去。
林二夫人推辭一番,到底還是笑納了。
她替烏家打聽永寧侯府的消息,那也不能白跑腿兒。
走之前,還很客氣地跟烏婉瑩說:“姑奶奶還有什麼用的上的,隻管來找我。”
烏婉瑩笑都笑不出來,硬扯了扯嘴角,目送人走了。
林二夫人一走,女眷們聚在堂內,又是一室的靜默。
烏婉瑩自知要低頭求人,卻實在是拉不下臉去求烏雪昭。
就等著烏老夫人替她開口。
烏老夫人活到這個歲數,心裡哪兒能不知道烏婉瑩那點小心思,便跟她說:“你先回去瞧瞧,如果忠勤伯府真找不著門路,林二夫人說的,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眼下彆的都不重要,最要緊的是替你夫婿把世子之位保住。否則忠勤伯府的榮華富貴,也就到頭了。”
烏婉瑩也很清楚,沒了伯爵之位,陳家會淪落到什麼地步。
她低了頭,乖乖道:“是。天氣熱,老夫人多注意身子。孫女告辭了。”
烏老夫人淡淡地“嗯”了一聲,抓了一串佛珠在手裡撚。
烏婉瑩走後,丫鬟遞上來一杯茶。
荊氏接了,奉到老夫人跟前,道:“這下也好,雪昭姑娘若要跟著去,婉瑩姑奶奶也沒什麼意見。”她又忍不住說:“這婉瑩姑奶奶,自高嫁去了忠勤伯府,越發不知天高地厚,挑剔雪昭姑娘不說,也不知怎麼的把林二夫人也給得罪了,我瞧著林二夫人似乎存了心看她的笑話。”
烏老夫人喝了茶,歎了口氣,說:“她年紀小,又沒什麼見識,高嫁之後飄飄然也是意料之中。”
她也懊悔,當初覺得隻是個庶女,懶得管教。
藍氏曆經喪子之痛,又寵溺這女孩兒,烏婉瑩從前裝得也還算乖巧,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若知道一個養女有這番造化,烏家也會好好教養。
如今想教,烏婉瑩已經聽不進去,得等她自己摔得頭破血流了才知道疼。
婆媳兩個一合計,烏老夫人最終道:“婉瑩要再過來,就讓她自己去求雪昭。”
至於林二夫人那頭,她們並不擔心真的有隔閡。
家族相交,利字當頭,那些小齟齬算不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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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壽宮是太後的寢宮。
她命人請了天子過來,代自己的侄女薛芷語,給桓崇鬱賠罪。
“這丫頭讓本宮給寵壞了,有些不知分寸,皇帝你稍稍擔待一下。”
太後招招手,薛芷語上前一步,按照太後教的話,福身道:“臣女無知魯莽,著實不該探聽聖蹤,請皇上大人大量,饒恕臣女……”
殿內銅獸香爐裡,幽香嫋嫋,熏得人覺得有些倦。
太後和薛芷語還在絮絮叨叨。
桓崇鬱坐在太後身側,微斂鳳眸,耐心不足地聽著兩人做戲。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在人群裡都不說話。旁人不停地出聲,隻會讓他覺得聒噪。
就像現在這樣。
桓崇鬱想起了安安靜靜的那個女子,讓他覺得格外舒服。
腦海裡,又莫名出現中催|情|藥那日的畫麵。
他毅力非凡,身體底子遠超常人。
一般的藥,根本對他沒有效果。
那日中的催|情|藥卻藥效驚人,他幾乎克製不住自己。
後來在那間寺廟裡,撞見了烏雪昭,肌膚襯了她的名字,如雪的白,眉眼似畫。
她發絲不知在哪兒睡亂了,雙眸迷蒙,一下子撞進了他懷裡。
藥效發作得更加猛烈了。
……
等她點了頭。
他才徹底放棄了抵抗藥力。
若非如此巧合,以他的心性。
絕不會有那一瞬間的失控和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