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照常瞧了桓崇鬱一眼,隻見客人冷眸似覆寒霜,駭得她立刻低了頭。
永寧侯不知老夫人用意,但……母親既已知道天子身份,還特意差人送了這些東西過來,必有用意。
他自然要順水推舟幫母親一把。
永寧侯看向天子,眼皮子微低幾分,並非直視,恭敬地詢問桓崇鬱,是否要看一看那些繡作。
“既然老夫人盛情,拿來看看。”
桓崇鬱揮手示意鄭喜去取托盤過來。
鄭喜接過管事媽媽手裡的托盤。
心中默默猜測,烏姑娘的繡作會不會也在裡麵?
應該不會。
烏姑娘不是個平白無故去出風頭的人。
鄭喜將托盤放在石桌上,一一取出繡作,展開給桓崇鬱看。
十幾幅看過去,優劣之分很明顯。
連鄭喜都看出來了,指著一幅牡丹說:“這個不錯,針線收得好,不見絲毫線頭。”
桓崇鬱輕輕頷首,讚同鄭喜的眼光。
最後一幅是烏雪昭繡的雙麵魚。
鄭喜一展開,就愣住了。
這幅繡作破了個洞,像是被簪子紮破的。
這個洞太顯眼,長了眼的都能看見。
管事媽媽都驚愕了。
收過來的時候,明明是好好的,一路上也沒碰到什麼人,怎麼會破了!
想起薛芷語的丫鬟,她心中了然。
永寧侯臉色也有了些細微的變化。
想也知道,大概是女眷裡頭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竟鬨到了天子跟前。
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這樣狹隘下作。
鄭喜愣完之後,多看了兩眼。
這異色雙麵繡的針法,怎麼越看越覺得眼熟?
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到底是誰的呢?
桓崇鬱對女人們的勾心鬥角沒有興趣。
隻在繡作上掠過一眼。
管事媽媽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道:“這、這……烏姑娘的繡作怎麼破了。”
鄭喜瞪了瞪眼:“你剛說,這是誰的繡作?”
管事媽媽磕磕巴巴道:“烏、烏姑娘。”
鄭喜又看了看繡作。
難怪眼熟,烏姑娘繡的鳳凰屏風,不就是雙麵繡的嗎。
針法和這破了洞的魚,如出一轍。
合著是烏姑娘在永寧侯府受了欺負啊!
膽子真夠大的,欺負到皇上跟前了。
桓崇鬱緩緩抬起冷眸,淡聲道:“就這幅。”
伸手指了一下烏雪昭那幅破了的繡作。
管事媽媽沒聽明白,再次向桓崇鬱確認一遍:“您是說,覺得這幅是最佳的?可這一幅,破、破了個洞啊。”
桓崇鬱唇角上翹,摩挲著玉扳指,冷笑道:“怎麼,朕說的不算?”
管事媽媽怔了一刻,臉色驟然煞白,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侯府的貴客,居、居然是當今天子!
她哆哆嗦嗦道:“奴婢參、參見皇上。”
這還是在永寧侯府裡見過世麵的管事媽媽。
若換了彆的年輕丫鬟,隻怕話都說不明白。
永寧侯趕緊跟管事媽媽道:“既然皇上已經選出來了,拿了東西速速去回話。”
桓崇鬱看了鄭喜一眼,眸色沉冷地吩咐道:“你也去。”
鄭喜微微一笑:“是。”
鄭喜撈了管事媽媽一把,隨後端著托盤,去了花廳裡頭。
聽說今日薛姑娘戴著天子賞賜的南珠,很是出風頭。
他這閹人也跟過去開開眼,見見這位天子“寵兒”的風光。
花廳裡的人,沒料到管事媽媽身後還跟了個男人進來,頓時全看了過去。
不少人都在猜測,這男人是誰。
有些有見識的,認得鄭喜,語氣緊張而凝重地說:“這是皇上身邊近身伺候的大太監。”
“老天爺,他怎麼來了,還沒穿宮裝。不會連皇上也……”
“噓。”
莫說天子,光是鄭喜,大家平日裡也是能不提就不提,能避就避。
甚少有人敢直呼鄭喜的名字。
有人見到鄭喜卻並不意外。
譬如薛芷語。
她隻覺得高興,皇上既然派了鄭喜親自過來宣布結果,大抵是因為喜歡所見的繡作。
那些繡作裡頭,拔得頭籌的人,非她莫屬。
鄭喜正朝她走過來。
應該是來問安的,畢竟她也算是宮裡的半個主子,應該的。
薛芷語眼中有些壓不住的得意。
鄭喜走到薛芷語跟前,笑了笑,盯著她脖子上的南珠,說:“這珠子怎麼會在姑娘身上?”
薛芷語笑容一僵,閃爍其詞:“我……”
若是今天以前,承認是太後賞賜,當然沒事。
可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是皇上賞她的,她就不能承認。
鄭喜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不疾不徐道:“姑娘年輕,壓不住這珠子,還是取下來比較好。”
一伸手,直接粗暴地拽下了薛芷語脖子上的南珠項鏈,扔在腳底下,碾碎了。
滿廳寂靜。
永寧侯老夫人見過多少大風大浪,都神色明顯一變。
鄭喜憑什麼敢這麼對待太後的侄女?
彆無其他。
全是天子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預計這周六V,可能會有調整,到時候在文案上說明。
V之後肥章等你們~
這章隨機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