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衣裳,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天壤之彆。
烏雪昭太美,把好些人都襯成了庸脂俗粉。
也就汪驪瑛這般明麗有英氣,和朱清玥這等容貌中上,但氣質出眾,彆有一番美意的小娘子,勉強不失神采。
有人低聲道:“難怪皇上都誇她漂亮。”
此話一出,涼亭裡驟然靜默下來。
當今天子,天生一顆帝王心,長了一副帝王相,何曾把哪個女子看入眼過?
竟誇了烏雪昭漂亮?!
朱清玥笑說了一句:“你們消息倒是夠靈通的。”
慈寧宮的消息,都傳到她們的耳朵裡了。
當然……
她其實也聽說了。
汪驪瑛十分好奇,便直接問道:“烏雪昭,皇上果真誇你了?”她言語倒不酸,不過聽者酸不酸,便是另一回事。
這話自是不好答的。
烏雪昭神色自若地抬起眼。
朱清玥攔在烏雪昭跟前,打斷了兩方的相互打量,嗔道:“瑛兒,你這話就問得不該。既是皇上誇的,金口玉言總沒錯,你再問也問不出彆的答案。若皇上沒誇……”
她一掃眾人,臉上還是笑著的,話卻說得大家後背涼浸浸:“這不就成了假傳皇上口諭?”
汪驪瑛和朱清玥私下關係好,好友既這麼說,她也沒道理不給臉。
其餘人,自然也都歇了打聽的心思。
烏雪昭衝朱清玥投去感激一眼。
雖是祈福,該要清心寡欲。
可抵不住少女含|春的年紀,芳心欲動。
所有人都沒見過如今這的這位帝王,便有人說起:“不知皇上來不來祈福?”
早聽說帝王俊美,若是能來,哪怕讓她們遠觀上一眼呢。
小娘子們臉上已隱忍不住仰慕神色。
烏雪昭落座後,垂了眼眸。
汪驪瑛抬著下巴問她:“你說,皇上會不會來?”又知道烏雪昭恐怕膽小,回答起來含含糊糊的,故意瞪眼嚇她:“不準說不知道。”
烏雪昭沒被嚇著。
她輕抬水似的眼眸,溫聲回道:“不會來。”
這才說完,榮姑姑進來嚴肅地警告大家:“雖明日才開始祈福,今日也請姑娘們不要隨意走動。”
眾人愣然。
阜光寺之大,景色之奇美,人儘皆知,之前宮裡派去講規矩的嬤嬤也說過,祈福之餘,散散步、聽聽住持講茶道佛法,都是可以的。怎麼又不準走動了?
這是怎麼回事?
就聽榮姑姑說:“皇上來與住持手談,姑娘們注意避忌。”
說罷,榮姑姑就出去了。
汪驪瑛拉了烏雪昭的胳膊,笑道:“烏雪昭,你可猜錯了。”
烏雪昭眉眼淡淡地承認,是她猜的有誤。
將近午時,太妃才過來。
寺中人與貴女們一起接駕之後,便在寺中用齋飯。
桓崇鬱與住持在清淨的院落裡手談。
原本伺候在側的鄭喜,卻消失不見。
鄭喜和謝秉期在住持院外的牆下說話。
謝秉期與鄭喜耳語:“……等皇上下完棋,告訴皇上,人已經來了,我親眼見到的。”至於具體怎麼發動,還不知道,要等一等。
鄭喜笑應一聲,說:“待我去見了姑娘,就去回話。”
謝秉期還要盯人,轉身便消失在甬道上。
鄭喜想法子見到了烏雪昭。
他撐了把傘,打在烏雪昭腦袋上,笑道:“祈福原是好事兒,可天氣也真夠熱的,皇上差我過來問問姑娘,若是覺得乏累、折騰,不祈了也無妨,左不過是和太妃打聲招呼的功夫。”
烏雪昭微垂眼睫,福身道:“多謝皇上記掛,我沒什麼事。”
兩位太妃都受得住,她怎麼好意思比太妃還不如。
鄭喜一臉笑道:“那就好。”
日後等入了宮,大小節裡祈福、祭天的事兒可多著呢,少不得還像今天這般。
榮譽是真,累也是真的。
鄭喜便又說:“這幾日祈福,奴婢手底下一直有人候著,您有吩咐隻管差人來說。”
烏雪昭點了點頭,道:“您快去伺候皇上,我先回去了。”
鄭喜自知烏雪昭一向愛低調省事兒,傳完話,就回了桓崇鬱身邊。
一局結束,住持自覺退下。
鄭喜傳過謝秉期的話,又在桓崇鬱身邊低聲道:“姑娘臉熱得紅撲撲的。”
桓崇鬱笑了一聲,又輕又冷。
就這副身子,還不好好用飯,那腰他恨不能一手就能擰斷。
他吩咐鄭喜:“讓寺裡不必安排祈福誦經時間過長。”
鄭喜說:“是。”
那些因奪嫡而死在手裡的人,都是該死的。
天子怎會心生愧疚。
哪兒能和活著的人比呢。
意思意思差不多得了。
靈空寺裡,上午才做完了一場法事。
藍氏累得回客院歇息。
烏婉瑩打發了人送陳煒峰回去,又追去阜光寺,最後還是轉頭回了靈空寺裡陪藍氏。
藍氏臉色木然,眼神哀傷。
有些行屍走肉的樣子。
一到亡子忌日,她便是這副模樣。
年年如此,烏婉瑩也不知如何安慰,回房見到藍氏緩過勁兒了,倒了杯茶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道:“娘,您常說弟弟是雪昭害死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烏婉瑩厭惡烏雪昭,一為烏雪昭打小總是處處壓她一頭。
二為烏雪昭害死她弟弟,養母多年鬱鬱寡歡。
三為自己將來無靠山,等到烏家以後分了家,娘家就不是娘家了。
但當年到底怎麼回事,烏婉瑩知道的不甚清楚。
從前年幼,藍氏忌諱提起此事,她不敢問。
現在她出了嫁,成家立業,是個大人了,倒想知道個明白。
藍氏轉眸,直愣愣瞪著烏婉瑩。
她原就生得有些刻薄像,這會兒臉色如灰,隻像半個活人。
烏婉瑩嚇了一跳,連忙說:“雪昭歹毒,自有她的報應,弟弟死的冤屈,可憐了我的弟弟……幸好還有女兒陪著您。”
藍氏失了神地冷笑道:“你怎麼能和你弟弟比。”
烏婉瑩的心被刺痛,又見藍氏那般傷心模樣,心軟地沒計較。
藍氏不知怎的,竟回憶起亡子夭折之事,自言自語般的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