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福備好了馬車,過來請烏雪昭上車。
烏雪昭衝桓崇鬱一福身,便坐上了車,走時眼眸裡都帶著淺淺的笑意。
桓崇鬱等烏雪昭下了島,才整裝出發,準備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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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漪殿外還有些熱。
烏婉瑩騎馬累了,手裡拿著扇子,一邊慢步一邊輕搖,緊接著看到一個人,頓時臉色大變,手裡的扇子也不搖了。
老天爺,薛芷語怎麼也來了!
不是說瘋了嗎?
永寧侯府的下人一看到薛芷語,立刻去稟了老夫人和夫人。
永寧侯夫人默了片刻,道:“瘋病這麼好了?”
永寧侯老夫人活了這麼多年,見過多少大風大浪,氣定神閒地說:“人哪兒那麼容易嚇瘋。”
永寧侯夫人點頭。
也是,畢竟是薛家的嫡女,薛芷語本身心性不弱,且又有好大夫、好湯藥伺候著,能有什麼大事。
隻是,該怎麼待她?
永寧侯府今日可沒邀請她,不知她怎麼進來的。
永寧侯老夫人含笑說:“皇上對薛家仍如從前,太妃在太後麵前尚且尊重著,我們不能越過了太妃去,以前怎麼樣,現在就怎麼樣。”
永寧侯夫人道:“是。”
心裡卻已經對薛家輕慢了起來。
大家族的坍塌,往往都是長久的金玉其外,突然間灰飛煙滅。
沒一會兒,薛芷語和薛明萱就過來拜見永寧侯府的宗婦。
永寧侯府的人,如常對待。
隨後姐妹倆就離開了臨漪殿,和旁人一樣四處觀賞遊玩。
天清氣爽,朗朗乾坤。
薛家姐妹倆一出現在眾人麵前,忽然間風都止了。
眾人議論紛紛。
這才一個多月的功夫而已,人就消瘦得不成樣子,顴骨有些突出,從一朵黃水仙,變成了一根黃竹竿。
眼神卻還沒怎麼變,表麵看著客氣,總有些把人看低了的高傲跋扈。
薛芷語挽著妹妹薛明萱的手,深吸了一口氣。
她知道,大家都在看她。
看她的笑話。
她是薛家的嫡女,不會變成一個笑話。
也不能。
自打那日被秦媽媽的人頭嚇到,她連續做了好多天的噩夢。
薛家到現在還沒查出來,事情是誰乾的。
但她知道,和一個人脫不了乾係。
烏雪昭藏得可真夠深,看著出身平凡,背地裡勾結了永寧侯府,竟能找人不動聲色割人頭顱扔到薛家,還不留一點痕跡。
不管永寧侯府背後多護著烏雪昭,她都不會怕的。
兩浙是舉國稅收大省。
薛家掌浙江鹽稅,在浙江經營多年,樹大根深,皇上少不了她們薛家。
即便當不了皇後,明年選妃,六宮佳麗,也必有她薛芷語一席之地。烏雪昭都還沒確定入宮,算個什麼東西!
她壓根不用放在眼裡。
薛芷語忽略那些打量的眼神,和薛明萱說:“走,咱們去相馬。”
姐妹倆泰然自若去馬房相馬。
都是禦貢的馬,西苑養戶精心喂養,比薛家養的馬要好很多。
薛芷語看中了一匹格吉馬,棕色的鬃毛,體型也合適。
這匹馬正是烏雪昭起初挑中的馬,她走後,馬童就將馬先栓在了馬房裡。
茵姐兒看到烏雪昭的馬被薛芷語帶走,立刻騎馬趕了過去。
臨漪殿裡。
永寧侯老夫人已著人盯著薛芷語,以免她在西苑生事。
不多時。
就有下人急急忙忙過來稟她:“老夫人,夫人,薛姑娘和烏家姑娘在馬房裡起了爭執。”
永寧侯夫人心一沉。
烏家的哪一個姑娘?烏雪昭?
永寧侯老夫人立刻起身,神色凝重道:“出去看看。”
婆媳二人攜仆婦一同出去。
烏雪昭已趕回了馬房。
她回來得太遲,這邊已經起了爭執。
茵姐兒說這是她姐姐的馬,薛家姐妹倆自然不會讓,茵姐兒就說要等陳典署過來作證,薛明萱才不肯等,推了茵姐兒。茵姐兒也同她動了手。
兩人雙雙摔倒,一屁股坐在鬆軟的草地上。
薛芷語為了給妹妹出氣,衝茵姐兒揚起了手裡的馬鞭。
烏雪昭一把將茵姐兒擋在了自己身後。
永寧侯夫人看到馬鞭揚起來的時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一鞭子下去,哪怕隻是擦到臉,也得破相。
她恨不得長了一雙翅膀立刻飛過去。
永寧侯老夫人目光落到遠處,鎮定道:“彆擔心了,準備接聖駕吧。”
聖駕從瓊華島過來,緊隨烏雪昭身後。
天空盤旋一隻目光冷銳的海東青,扇動翅膀,自極高處俯衝而下,刮下來一陣大風。
在薛芷語手中的馬鞭落下之前,一雙尖爪,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臂。
一聲尖叫之後,馬鞭落了地。
風靜了。
烏雪昭抱著茵姐兒,才看清那隻海東青的眼睛,不知為何,那股冷戾,有些眼熟。
像帝王。
烏雪昭一下子福至心靈。
這……這就是皇上養的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