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烏雪昭的繼母“稱病”一事,她心裡越發擔憂。
烏家老夫人輕易不罰人。
這回肯下狠手治藍氏,看來京中種種傳聞,都不是空穴來風,雪昭表妹這段日子,隻怕吃了不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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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婉瑩鑽進了烏雪昭的馬車。
烏雪昭瞧了她一眼。
烏婉瑩讓車夫照常趕路,坐在烏雪昭身邊勸道:“你姨母不怎麼樣,但你表姐這個人還不錯呀。”
烏雪昭定定地看著烏婉瑩。
輕輕眨著眼。
烏婉瑩最怕烏雪昭這樣看人了……明明也沒什麼眼神,就是看得人心裡發虛。
她道:“我說的也是實話。”
烏雪昭轉開眸。
沒理會烏婉瑩。
烏婉瑩正色道:“我跟你說個正經事,方才我聽人說宮裡傳出消息來——保真,皇上要立後的人選大致定下了,你想不想知道?”
烏雪昭眼睫輕動,淡聲道:“說吧。”
雙手攏在袖子裡,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烏婉瑩道:“皇上的意思是,要立一位家世不過於顯赫,但出身書香門第,知書達理,端莊大度的皇後,人選已有三人,其中兩人你都認識。
一個是朱清玥,她祖父曾是帝師,出了名的清流人家,她的教養你我都是見識過的。
另一個……”
“就是你的表姐趙詩斕。”
說完,烏婉瑩側眸看向烏雪昭。
烏雪昭臉色毫無波瀾,與往常無異。
烏婉瑩盯著烏雪昭看了半天,還是沒看到丁點不甘和嫉妒之色。
真是奇了。
這都不在乎?
她的心是一潭死水澆築的嗎?
她又不說話。真無趣。
烏婉瑩扯了扯嘴角。
又覺得自己真是幼稚……拿彆人來氣烏雪昭,還沒氣到。
臨到要下馬車,烏婉瑩才忍不住道:“雪昭姐姐,我知道你不在乎榮華富貴,更不在乎旁人的事,但人活一世,沒有誰能逃開這些東西,趙詩斕她並沒得罪過你。她若真成皇後,又誠心照顧你,不如你好好做她表妹,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
“下去。”
烏雪昭撩開了車簾,目光微涼。
烏婉瑩:“……”
怎麼她一說真心話,反而變了臉。
烏婉瑩下了馬車,有些納悶,烏雪昭連她都能忍,難道還忍不了趙詩斕?
她不禁笑了起來。
原來烏雪昭也不是全然不在乎啊。
烏雪昭乘馬車,順路去了一趟丁掌櫃那兒。
讓丁掌櫃幫忙送一封信出去。
乾清宮。
桓崇鬱喝茶休息雙目的功夫,問鄭喜:“她最近怎麼樣?”
這些時忙得分身乏術。
倒沒出過宮了。
鄭喜如數家珍地道:“……姑娘這個月去了一趟烏家莊子。她舅舅、姨父都調任回京,今天去‘蓼園’赴江家宴席。”
桓崇鬱凝神聽著。
擱下茶杯,倚在椅上,闔眸摸了摸玉扳指,淡聲問道:“她平常不是不去江家?”
也沒跟他提過江家。
反而跟他提過榮姨奶奶。
這個鄭喜也知道。
他語含憐惜地說:“姑娘的生母不是江家親生女兒。江家從前丟了個女兒,就收養了姑娘的母親,後來丟的女兒又找了回來,奴婢想,養的到底不如親生的。可能因為這個緣故,姑娘和江家的關係淡。”
但兩家畢竟是姻親關係,這種重要場合,該去還是得去。
桓崇鬱睜開眼眸,目光幽然。
這麼說來,她豈不算是沒有外祖家?
盛福遞了一封信進來,稟道:“皇上,烏姑娘叫人送來的。”
桓崇鬱翹著唇角,雙眸似點了漆,道:“拿過來。”
鄭喜接了信,要拆開了再遞過去。
桓崇鬱直接拿來自己親手拆,讀完笑意越濃,輕笑道:“她想見朕。”
鄭喜笑道:“看來姑娘這是想您了。”
這話桓崇鬱十分受用。
朝堂政務在他眉宇間攪弄出來的倦色與戾色都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