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雪昭望著帝王淺笑:“還不是托您的福。”
那些人才沒敢造次。
桓崇鬱見桌上有禮單,瞥了一眼,問她怎麼現在就開始勞神了。
明兒還要見命婦,宮裡的事來日方長,可以不急著接手。
烏雪昭示意靈溪過來收拾了冊子,說:“隨意看看。”
桓崇鬱知道肯定不是隨意的,端起茶盞,順著就問了:“看出了什麼?”
烏雪昭也就淺說了兩句。
從禮單上就看出各監局油水不同,最肥的差事自然還是和采辦相關。
桓崇鬱漫不經心聽著,問道:“皇後怎麼想?”
烏雪昭想了想,沒答。
她才執掌鳳印,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尚早。
桓崇鬱卻已經明白過來。
她還能怎麼想?全是為著他好罷了,想替他開源節流。
桓崇鬱抓住烏雪昭的手,輕輕握了握,蹙眉自言自語似的說:“不知民間婦人,是不是也愛這樣替丈夫節省銀子。”
挑眉,凝視著她,唇邊笑意雖淡卻意味深長。
兩人默契已經至此。
烏雪昭回握著帝王的大掌,雪白的頰邊淺染檀暈。
若是真的夫妻。
民間、天家,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區彆。
夜裡。
桓崇鬱做某些事倒是越發嫻熟。
烏雪昭還以為……今天會歇歇的,她問皇上:“您不膩嗎?”
桓崇鬱動作一頓,問她:“皇後已經膩了?”
那正好。
改個樣式。
烏雪昭見帝王眸色深沉,欲|色並未退卻……就知道不妙了,連忙道:“臣妾沒膩。”
桓崇鬱抱著她的腰,銜她耳垂說:“朕也不膩。”
從來就沒膩過,隻覺不足。
相愛之時,烏雪昭無意間碰到了帝王手指上的玉扳指,想起第一枚玉扳指……倒是越發動情。
翌日早上。
帝後分彆在不同的宮殿受賀。
在京官員、命婦,進宮朝賀。
不在的,便上賀表。
今日見命婦,比見監局領官還要重要。
烏雪昭起得比昨日更早。
但,起得最早的,當屬官員與命婦。
有的人家住的遠,天不亮起床都怕遲了,一整夜裡幾乎沒睡。
也有純粹睡不著的。
譬如,整個烏家和忠勤伯府的人。
烏老夫人和荊氏她們都是命婦,雖品級不高,但也有誥命在身。
一定要去朝賀皇後娘娘。
婆媳兩人子時之後就開始穿衣服上妝,圍爐夜話,若困了,就在羅漢床上摻瞌睡,並不敢真的睡到榻上,生怕把頭發壓壞了。
兩人打著哈切,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眼看都寅時了,過不了一會兒就要出發進宮,索性也不睡了。
荊氏用帕子摁了摁隨哈切一起出來的眼淚,臉色困倦,眼睛卻很精神:“也不知道娘娘現在過得怎麼樣。”
烏老夫人淡淡地笑:“肯定過得不差,娘娘是個聰明孩子。”
雖說如此。
烏家人到現在還沒見過烏雪昭在宮裡的樣子,聽說紫禁城的龍氣養人,不知烏雪昭有沒有什麼變化。烏家是皇後娘家,不肯遲了旁人。
寅時剛過一會兒,就一起出發了。
前院的老爺們,也穿上官服,同坐馬車進宮朝賀。
趙江氏也在失眠,但她不是因為怕遲到,而是因為,真的睡不著。
誥命服飾早就備好了。
若是以往遇到這樣盛大的朝廷活動,她早就歡天喜地,或者還要約著左鄰右舍一起去。
而今,隻盼著自己突然斷了腿告病假不必去,隻上賀表才好。
……賀表她都不想上。
苦熬到寅正,到底是跟著丈夫一起出發了。
趙大學士見趙江氏神色鬱鬱,不由得沉臉敲打:“宮裡一言一行都有人盯著、記錄著,收收你的心思!”
這可不是她剛嫁入趙家的時候了。
趙江氏膝下一子一女,已經敢和丈夫頂嘴:“我有什麼心思!我這不正常朝賀嘛!”
趙大學士素來溫和,冷笑一聲:“娘娘要是把你留下了,彆說是我,就是爹過去,也要不回來你。丟臉還是會丟命……你自己想!”
趙大學士閉上了眼。
他是不想和婦人一般見識,也不想和婦人多說這種話。孩子們也大了,他更不想落妻子的麵子。
今日卻不得不說。
趙江氏嚇得臉一白。
她也不是個傻的。
連忙在車上就把自己的心情給收拾好了。
下了馬車進宮時,表情竟似赴宴一般,既有喜氣,也有入宮的敬畏之色。
趙大學士這才算滿意了。
命婦入宮後,陸陸續續走到今日指定朝賀處,慈慶宮。
按誥命品級,依次排開。
其中年紀大的,有年過七十者。
永寧侯府老夫人,年事高,地位尊重。
站得十分靠前。
她附近的命婦們,見了她也都向她請安。
永寧侯府老夫人精神矍鑠地和大家說笑。
忠勤伯府有了爵位,又和皇後有親戚關係,在這殿內也有一席之地。
郭氏與人談笑自若。
烏婉瑩卻是一句話都沒說,緊緊盯著殿門,等著皇後娘娘進來。
皇後出閣不過是前幾日的事。
為皇後添箱、為皇後送嫁的場景猶在眼前,卻恍如隔世。
莊嚴肅穆的一聲:“皇後娘娘駕到。”
滿殿皆靜。
皇後娘娘鳳儀萬千地過來了。
命婦齊齊整整跪道:“恭迎皇後娘娘。”
十足的懇切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