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不可能一句話就堵回去,便問朱清玥:“孩子,你何以見得皇帝不會封妃了?”
朱清玥便說:“您要是看到皇帝為皇後怎麼布置宮殿、為皇後置辦衣裳首飾,您就知道娘娘在皇上心裡,究竟有幾分重量。馬俊如嘔心瀝血畫出來的《江山圖》、半人高的紅珊瑚都在娘娘宮裡算不起眼的……”
她隨便數了幾樣。
朱夫人瞠目結舌,失語了好一陣子。
朱清玥又道:“這些都是外物。您若不信,再等一兩天,您就知道了。”
朱夫人疑惑道:“等什麼?”
朱清玥說:“女兒回得早,是因為太後召見皇後。”
朱夫人哽住了。
誰不知道太後不是皇帝的生母,太後還在登基之事上幫過皇帝。
婆媳關係千古難題,婆婆若要為難兒媳婦,某種程度上來說,名正言順。
皇帝難道要為了皇後娘娘和太後翻臉?
言官會上折子參奏皇帝的。
皇帝何必為了婆媳間的小事,惹天下悠悠之口呢。
何況,這些事日後都是會寫入史書的。
朱夫人難以想象,皇帝會這樣做。
怎麼說,都得不償失。
朱夫人是個疼女兒的,她說:“若果真如此,孩子,你便在家中好好做女紅吧!”
誰知道皇帝打算什麼時候再選嬪妃。
若他想等個三五年,難道讓她的女兒再拖上個三五年。
不可能啊。
至於旁人家裡是不是這麼拿主意的,朱夫人便不知道了。
她隻管把朱清玥所見所聞,稍微潤色一些,委婉地告訴其他夫人。
朱夫人雖說得委婉,大家仍是聽出了內裡真正的意思——都趕緊歇了心思吧,憑你家女兒多好,皇帝不要。
要等皇帝對皇後沒了新鮮感,你且等去吧!誰知道要三年還是十年。
有人笑著道:“咱們這位娘娘可是真‘厲害’,不知美得什麼天仙模樣,短短時間就讓皇上這般寵愛。”
這可不是好話。
仿佛在評價“禍國妖後”。
趙江氏也在朱家,便有人問她:“趙夫人,你那外甥女,究竟長什麼樣子?”
趙江氏臉色也不好看,笑道:“原不在長什麼樣子,天下美人多了去了。”
這話勾起了大家的回憶。
封後之事來的突然,而在此之前,皇後娘娘可是傳出了“失貞”的謠言……自然大家都不是不信的,女子真要失貞了,怎麼可能進宮呢。
皇帝又不是吃素的。
當然也還有一種情況。
如果皇後是失身給皇帝呢……
朱夫人心中一凜,大家在她家裡求個結果便罷了,勸小娘子們早些嫁了,彆拖累了婚事,算朱家做善事。
若要在她家非議皇室,趁早閉嘴!
朱夫人把茶杯往桌上一摔,忙頂了回去:“諸位說話可得注意點。彆忘了‘謠言’怎麼說的?皇上和娘娘怎麼可能早早結識?”
謠言說,烏雪昭遲遲不嫁,是因為去莊子上私會男子已久。
一年以前,皇帝還是皇子裡不起眼的啞巴,人也在外省,怎麼可能和京中女子私會?
再說了,若皇帝真的有中意女子,登基之後直接納進宮日日相伴豈不好?何苦還要自己提出守孝一年?
大抵就是通過永寧侯府跟賀太妃的引薦,看中了烏雪昭,這才生了立後的心思。
要不然怎麼都說不過去。
再瞧皇帝那個性子,讓他和女子偷偷摸摸……他真能紆尊降貴至此?簡直笑話!
理智回籠。
眾人訕訕,又陰陽怪氣地盯著趙江氏,說:“趙夫人彆胡說,把大家都帶溝裡去了。”
有人附和道:“就是,再怎麼眼紅,到底還是要實事求是。”
趙江氏一臉的惱怒難堪。
朱夫人真是怕了這些人了,趕緊打發了她們。
趙江氏一肚子的火回了家,衝著鏡子冷哼:“誰稀罕讓自己女兒進宮!”還是做妃嬪,哪怕坐上皇貴妃的位置,終究矮皇後一頭,她才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這般委屈!
她定要為女兒說門好親事!
不過她心裡也明白。
再好的夫婿,再好的親事,哪裡又比得上那座紅瓦琉璃的皇宮呢。
趙江氏咽下一口不甘之氣。
打定主意不會讓女兒低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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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
桓崇鬱還是過來了,卻隻見茵姐兒一個人,皇後竟然不在。
“參見皇上。”
一宮的人行禮。
桓崇鬱懶得看她們,直接叫起茵姐兒,問道:“你姐姐呢?”
茵姐兒根本不帶瞞的:“回皇上,太後娘娘叫去了。”
桓崇鬱眉頭一皺:“太後?”
茵姐兒點頭:“對呀。”琢磨了一下,道:“應該去了有三炷香的功夫了吧,姐姐還說很快就會回來的,又騙了臣女。”
三炷香?
桓崇鬱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望著宮裡的大宮女,冷笑道:“你們都是死人?”
宮人跪了一地。
茵姐兒沒跪,眼睜睜看著皇帝在她麵前一眨眼就消失了。
姐夫的腿真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