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探望一下,總該要的。
烏雪昭說:“等皇上回來再說。”
拿起了針線,給孩子做肚兜。
桓崇鬱在乾清宮裡,聽鄭喜說:“娘娘去了一趟慈寧宮,給太妃請安。”
眉頭就皺了。
鄭喜趕緊說:“估摸著娘娘年前也就去這一次了,天氣好,出去散散步也是好的。這會兒娘娘好好兒地回坤寧宮了,沒什麼意外。”
桓崇鬱臉色才好看了一些,又讓鄭喜說說坤寧宮裡彆的事。
包括烏雪昭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太醫診平安脈怎麼說。
他都要知道。
鄭喜就在旁邊絮絮叨叨。
桓崇鬱一邊批折子一邊聽。
他沒聽出什麼不妥,臉色也就沒什麼波瀾。
鄭喜忖度著說:“皇上,娘娘好倒是好,不過娘娘現在有了身子,去哪兒都不方便,很多事也不便做了。日複一日這般,倒是有些無聊。”
烏雪昭現在刻刀不能碰,複雜的針線活兒也不能做。
樂趣的確很少。
桓崇鬱放下折子,問鄭喜:“你有什麼好點子?”
鄭喜笑:“挑個好的戲班子,再召幾個有眼力見的人進宮陪娘娘看看戲,說說話,時間也就好打發了。”
戲班子好找。
主要是有眼力見兒的人。
桓崇鬱淡聲說:“你去辦。”
鄭喜最擅長了,笑道:“奴婢遵命。”
去安排了戲班子幾日後進宮,就在坤寧宮搭台唱戲。
又召了永寧侯府、萬老夫人、朱家母女和烏家人進宮作陪。
烏雪昭並不知道桓崇鬱為她安排的戲班子。
等到夜裡他過來,隻問他要不要去太後那裡探望。
按理說,該去一趟。
但她怕牽扯到他的政事,也不好貿然過去。
桓崇鬱壓根沒想過讓烏雪昭去看太後。
還沒準備入睡。
他側躺在床上,摟著烏雪昭,看著她從被子裡留出來的一顆烏黑腦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說:“不去。”
烏雪昭抬眼瞧著桓崇鬱:“一次也不去?”
她知道……外麵有人說皇上忤逆先帝,不孝嫡母。
皇上當然不受流言左右,她卻不希望旁人說皇上不好,一個字也不要。如果她在後宮多做一點小事,難聽的聲音少點兒,沒什麼要緊。
桓崇鬱一看烏雪昭垂下去的眼睛,問:“怕人指責?”
抬起她下巴,說:“太後最近正發瘋,你去若傷著了……得不償失。”這個得不償失,說得不簡單,帶著點兒帝王的狠勁兒。
烏雪昭想一想,倒也是。
聽說太後最近愛在宮裡砸東西,萬一傷了她,皇上恐怕會做更過分、更嗜血的事,名聲更不好聽。
這就與她的意願,背道而馳。
桓崇鬱不想她憂思過多,就跟她聊另外的話題:“朕不在的時候,覺得無聊嗎?”
烏雪昭愣一下,搖搖頭,笑道:“給孩子做肚兜兒都做不過來。”
桓崇鬱知道,她也就是做一做肚兜。
大著肚子,也不能做彆的事。
他捧著烏雪昭的臉,親了親,蜻蜓點水的一下。
夫妻二人本來話也不多,抱在一起,烏雪昭看一看他的手指,發現指頭上還有點兒墨跡沒洗掉,笑他粗心。桓崇鬱覺得烏雪昭頭發很香,嗅了嗅,由得她笑他。
翌日有早朝。
桓崇鬱天不亮就走了,下早朝的時候,天也就剛剛透亮,估摸著烏雪昭都沒睡醒。
回乾清宮換了衣裳。
桓崇鬱略想了想,吩咐鄭喜:“去仁壽宮。”
鄭喜立刻備了龍輦。
桓崇鬱去探望了一下太後。
太後躺在床上,形容枯槁……三司會審,她心裡大概有數,薛家會抄家滅族,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充入教坊司或者流放。
薛家幾乎要被斬草除根。
一個失去的希望的人,也會失去理智。
桓崇鬱在仁壽宮也就待了一刻鐘,出來時,手腕流了血。
太後拿瓷器砸的。
鄭喜麵色凜然地讓人快點請太醫。
桓崇鬱臉色冷淡,似不覺疼。
這點兒疼,對他來說的確也不算什麼。
回了乾清宮。
太醫過來為皇帝包紮傷口,與此同時,大臣們就在殿內坐著,和皇帝商議政事。
殿內一貫的安靜。
安靜之中,還蔓延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那是皇帝的血。
太醫走後,鄭喜也就跟著出去了。
大臣們陸續出來。
鄭喜衝著他們某些人冷笑……太後要是身體還撐的住,恨不得弑君!這樣的太後,還要帝後去孝順嗎?
一些官員,麵色訕訕。
皇帝縱然手腕狠辣,但太後竟損傷龍體,是有些過分了。
鄭喜甩完臉,再進殿去伺候時,皇帝正用左手批折子。
他跟皇帝說了殿外官員們的反應,特地道:“……娘娘就是不去太後那邊,也不會再落人口實。”
桓崇鬱隨意地“嗯”了一聲。
鄭喜瞧著皇帝那看似漫不經心的樣子,笑了笑。
帝王之愛,靜水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