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廚房做好了晚膳,按烏雪昭說的,做了全魚宴。
日落西山,一家三口在次間裡用了晚膳。
桓祁兆年紀小,還不能吃帶刺的魚,隻吃了魚丸子,喝了魚湯。
等消了食,便回去洗漱,明兒還要繼續去乾清宮偏殿裡上課。
今兒玩了一天。
烏雪昭也著實累了,知道兒子已經要安睡了,洗漱過後便哈欠連連,也想睡了。
桓崇鬱扶著她上床。
烏雪昭躺下時,有些擔心:“沒想到兆兒那麼想要個妹妹……”
他們丟下兒子玩了一天,孩子原本氣大了,一提到有妹妹,什麼怒氣都煙消雲散。
要是她肚子裡的兩個都是兒子,可怎麼好。
孩子終究是孩子,講不通道理。
該難受還是難受。
隻怕桓祁兆的難受還不是一日兩日。
“無妨。”
桓崇鬱不近人情地說:“等這兩個孩子出生,他也該正正經經開蒙,那時為他授課的不止三位老師。想必沒工夫為這點事難受。”
烏雪昭擰了擰桓崇鬱,道:“您的心也太狠了。”
兒子正難受,他還給孩子加課。
心狠麼?
桓崇鬱倒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法子。
他也在她身側躺下了。
臨睡前,烏雪昭小聲地拽了拽桓崇鬱的手指,說:“我昨兒真夢到了一個女孩兒,不知這預兆準不準。”
桓崇鬱稍頓片刻,才笑道:“自然是準的。”
很有分寸地摟了摟烏雪昭。
這父子倆,似乎誰的期待都不比對方少。
若她這一胎沒生下公主,父子倆都加課去吧,忙起來就顧不上難受了。
烏雪昭寬解完自己,倒頭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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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太醫來為烏雪昭把平安脈,一切如常,他的囑咐仍舊和之前一樣,一字未變。
烏雪昭收了胳膊,揮退宮婢,問邱太醫前幾日去為朱清玥診脈的情況如何。好好的姑娘,怎麼成婚兩年,遲遲無孕信。
邱太醫說:“回娘娘,婦人不孕的緣故太多了,萬翰林的夫人肝氣鬱結,老臣打算先為萬夫人調理好肝氣,再做觀察。”
肝氣鬱結?
烏雪昭粗粗知道,女子這般,常常是長久憂慮失落的緣故。
她問邱太醫:“隻靠藥石,調理得好嗎?”
邱太醫為難地笑道:“藥石隻治肌理,不治心。”
烏雪昭點點頭,囑咐邱太醫多為朱清玥的事上上心,又吩咐道:“太醫院配好的藥,讓萬翰林自己帶回去吧,他常在宮中,取藥便宜,也不勞煩邱太醫再跑一趟了。”
邱太醫看過太多婦人的病,怎會不知道其中緣故呢。
他微微一笑,說好。
回了太醫院,邱太醫吩咐徒弟把朱清玥的藥,都送給萬錦元,還說:“以後都這樣。”
萬錦元為太子授完課,回官舍時,收到了太醫院來的藥。
他拿著沉甸甸的藥,心裡也沉甸甸的。
之前邱太醫為他妻子診脈之後,什麼都不說,隻說還要回去和太醫院的人研討,還沒告訴他結果,這就把藥送來了。
“萬翰林?您在聽嗎?”
萬錦元拿著藥,回了神,溫和地說:“請說。”
邱太醫的徒弟後說:“方子上其實都寫了,怕您不明白,我當著您的麵說清楚,您有什麼疑問現在問就是。”
告訴了萬錦元怎麼用藥。
萬錦元博聞強識,記小小一張藥方,還是已經寫在紙上的東西,沒半點差錯。
這廂收了藥,拿一些碎銀子謝了人家,當晚就收拾東西,先回家一趟。
病人吃藥不能拖,大不了他明日早起些就是。
朱清玥在家裡做繡活兒。
自打婆母不帶她出去敬香,她便輕鬆了不少,也沒料到萬錦元七夕之後,隔了沒幾天又回來了。
“七爺?您怎麼回來了?”
萬錦元拿著藥不鬆手,道:“邱太醫為你開的藥,讓我帶回來。”
朱清玥淡淡一笑:“這樣啊。您坐,我讓丫鬟拿去煎。”
丫鬟要過來拿。
萬錦元躲開了丫鬟的手,說:“我去交代煎熬的人吧。”和朱清玥解釋:“怕下人聽岔了,失了藥效。”
朱清玥抿唇笑。
萬錦元也不知妻子笑什麼,立刻去了廚房,叮囑灶上的人仔細煎藥,還讓自己的小廝去親自盯著。
萬錦元再回來時,朱清玥問他:“今晚回宮嗎?”
萬錦元搖頭道:“不了。就歇在家裡。”還說:“一包藥是三日的分量。”
朱清玥心神一動……也就是說,再三日,他還要再回來一趟?
她看著皇宮的方向,十分動容。
娘娘費心了。
她也不想浪費娘娘一片苦心。
朱清玥比往日瞧著稍顯活潑了一些,端莊的眉眼,帶著些許俏皮,像是回到了初婚時。
萬錦元似乎察覺到了妻子的細微變化,但又不知原由,仍與往常一樣,語氣和動作都很溫柔。
窗台邊枯萎的四季梅,像是偶然逢春,又鮮活了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