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心裡其實也早有此困惑。
按理,那二十一名仙族弟子進入風回鎮之後就再沒出來,三大世家為防止更多弟子遇害,直接在鎮外布了誅魔法陣,都未再派人進去尋找過失蹤弟子蹤跡。
這就意味著,在昨夜他們進鎮之前,柳敬不可能見過失蹤弟子屍體。
可昨夜一見麵,柳敬在看到愛徒柳炳賢的屍首之前,就直接告知師尊鎮中布有幻術,實在不合常理。
莫非這柳家家主還有開天眼的特異功能?
若真有,柳炳賢的屍首也不至於被晾成乾屍,才被他們給發現。
雲夢子與王大椿也一起看向柳敬,等待一個合理解釋。
昭昭眼尾輕揚,掃了圈,發現站在柳敬身後的柳氏弟子一個個都沉默著,緊咬著唇,目中仍有悲傷憤懣,卻沒有疑惑。
果然,這柳府不簡單。
長淵看著柳敬,神色淡漠。
“你將本君請到這裡,不就是為了借本君之手替你解決麻煩麼?”
“本君人已在此,你還猶豫什麼?”
這話已堪稱犀利。
柳敬額上滲出汗,捏了捏拳,竟是直接噗通跪了下去。
“下臣有罪。”
長淵:“不必廢話,說重點。”
“是……”
柳敬麵上肥肉顫了顫,沉痛閉目:“事已至此,下臣也不敢隱瞞了。”
“我柳家莊的確派了七名弟子,和薑家、莫家那十四名弟子一起進了風回鎮。隻是……柳氏弟子並非折了七個在裡麵,而是、而是逃出來一個。”
這話一出,除了顯然早已知情的柳家弟子們,其他人都露出驚愕之色。
雲夢子和王大椿幾乎同時問:“那名逃出的弟子現在何處?”
柳敬:“就在府中。”
雲、王二人瞬間明白柳敬這麼做的原因。
凡是被魔物所傷的仙族弟子,傷口若不及時處理,很可能會被魔氣吞噬,半魔化或徹底淪為魔。依照仙族約定俗稱的規矩,凡是被魔物傷害的弟子,回來後都要先進特製的仙獄裡待上一陣,待傷好,確定沒沾染上魔氣才能放出來。柳氏這名逃回的弟子,情況怕不怎麼樂觀,柳敬才不敢公之於眾,偷偷把人藏在府中。
柳敬急切望向長淵:“君上見諒,並非下臣要刻意隱瞞此事,而是下臣那徒兒,人雖逃出來了,至今仍神誌不清,下臣實在不忍心將他交出去。同為師尊,君上一定能明白下臣的心情吧。”
長淵淺淡的眸中無甚表情。
昭昭卻想,那可不一定,要是他被魔物咬傷或吞噬了,便宜師父指不定要怎麼處置他呢。
把他投進太上老君的丹爐裡煉上一煉,直到把他體內最後一絲魔氣煉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昭昭想到了背上的傷。
那道傷,可無論如何不能讓便宜師父知道。
否則就算不投進丹爐,便宜師父肯定也會把他關進戒律殿裡。
這邊正說著話,外頭有弟子來報:“君上,家主,薑家家主還有莫家家主聽聞君上駕臨,帶著弟子在府外等著拜見。”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連柳敬都沒露出太多意外。
長淵起身。
“既然到齊了,就一起進鎮吧。”
柳敬一愣:“那凶手?”
“凶手在你府中,自然要等柳家主的‘愛徒’神智清醒之後,再行辨認。柳家主明白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麼?”
“明、明白。”
畢竟是鎮守一方的世家之主,柳敬立刻喚來心腹吩咐一番,而後向長淵稟道:“君上放心,在我們回來前,下臣一定會保證那名弟子的安全,同時,也會嚴格限製府中所有弟子出入。”
還不算太糊塗。
長淵沒再說什麼,下頜依舊是淡漠冰冷的弧度,當先負袖走了出去。
柳敬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自己安排的是否恰當,又不敢直接問長淵,靈機一動,悄悄拉住昭昭,滿臉堆笑問:“小公子是君上愛徒,一定是最了解君上心意的,依小公子看,下臣這些安排可還有疏漏之處?”
因為柳扶英的緣故,昭昭連帶著對整個柳家都沒什麼好印象。
根本不想管他們的閒事。
但柳敬這一句“愛徒”讓昭昭聽得甚為舒心。昭昭心想,這老子可比兒子懂事多了,便眼珠烏溜溜一轉,提點道:“你所謂的限製弟子出行,不過是關閉門戶,可你府中弟子修為高深的不在少數,若真有人想‘畏懼潛逃’,你覺得你那幾道破門能擋得住麼?我若是你,就會想法子請我師尊在你府外設一道禁製。”
“我師尊的修為你是知道的,比如來佛的手掌心都不遑多讓,他若出手,三界內無人能逃得了,何況區區柳府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