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蒼狗, 倏忽間,百年已過。
西南一處邊陲小鎮裡,一大早, 街市剛開, 一名頭戴鬥笠的白衣男子便來到城中藥鋪, 將三顆靈石放在櫃台上。
掌櫃是個圓滾滾的中年男人。
笑容可掬的抬頭:“楊仙長又來給令弟取藥了?”
白衣青年點頭。
溫聲道:“還是老方子。”
掌櫃從櫃台下取出三大包包裝好的藥材, 道:“早知楊仙長今日要過來,一早我就讓夥計備好了, 您檢查下, 看缺不缺東西。”
青年道:“不必,有勞掌櫃。”
“這是哪裡的話,自打楊仙長和令弟來到咱們玉佛鎮,斬妖除魔, 除暴安良, 為鎮中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就連那九蓮山的妖怪們都不敢輕易出山了。大家夥都說, 你們是天神下凡呢。彆說這點小事,日後楊仙長但有所需, 直接吩咐一聲便是。”
青年一笑,道了聲“客氣”, 便提起藥離開了。
倒是掌櫃吩咐夥計:“外頭像是要下雨了, 快給楊仙長送把傘去。”
夥計應了聲,立刻捧著把天青色的骨傘追了上去。
西南的雨, 說來就來。
白衣青年一手提著藥, 一手撐著那把青色骨傘,穿街走巷,停在一處宅院前。
“公子回來了。”
家仆忙恭敬迎上來, 接過傘。
眼睛往巷尾一掃,低聲道:“有兩條尾巴,可要屬下去解決一下。”
青年搖頭。
“不必理會。”
“是。”
家仆仔細將府門關上,不多時,雨水便如斷線的網一般,自天上泄下,將兩扇朱漆大門洗刷一新。
巷尾,兩名身穿黑色仙袍的修士自角落裡現身,一人道:“我在這裡守著,你趕緊回去稟報主子,已經找到這楊樹的住處。”
“好!”
另一修士提起劍,人影一閃,沒入白茫茫的雨霧之中。
巷子另一頭宅院內,白衣青年提著藥,一路穿過回廊,往位於後院的一處靜室走。
靜室卻一點都不“靜”,隔著老遠就聽到吵鬨聲。
“你說。”
“憑什麼我說?”
“憑什麼你不說?”
“我就不說。”
兩個老頭兒正門神一般,一左一右盤膝坐在靜室門口,一個披著一身紅,白須白眉,看起來頗仙風道骨,一個披著身綠,頭上插著兩根雞毛,兩隻鬥雞眼炯炯發光。
“兩位前輩要說什麼?”
“哎喲喲,大侄子回來了。”
一看見白衣青年,兩人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
一個嘿嘿:“也沒什麼。”
一個附和:“對對,沒什麼。”
白衣青年點頭,便要推門進去。
“等等!”
“且慢!”
兩個老頭兒同時撲到門口,死死擋住門。
“大侄兒,把藥給我們就行,瞧了那麼久,我們都學會怎麼弄了。”
“對對,給我們,你買藥辛苦了,趕緊回去歇著吧。”
兩人伸手就要奪藥,白衣青年身前驟然化出一道銳利的元神之劍。
“哎喲喲,不給就不給,這麼凶作甚。”
綠衣服老頭驚魂甫定的收回自己黑溜溜的爪子,護在懷裡,惱怒瞪著青年。
紅衣老頭則哼一聲,一擺衣袍,重新盤膝坐了下去。
青年忽皺眉:“他又出去了?”
“是啊。”
“上九蓮山除草去了。”
綠意老頭瞥了眼那三包藥:“現在怕用不上咯。”
白衣青年抬頭觀望了下天色,將要交給地上的紅衣老頭,道:“麻煩前輩先將藥處理一下,我去山上看看。”
青年轉瞬化作一道劍影,消失在雨幕中。
綠衣老頭不滿:“明明我站著,他怎麼把藥給你不給我。”
紅衣老頭冷笑:“我是誰,你是誰,一隻老不死的野雞精,也敢與我堂堂天道守道者相提並論。”
綠衣老頭氣得跳腳:“喲喲喲,你這麼厲害,怎麼不去天上做你的大仙去,怎麼還窩在此處和我這野雞精混在一起。”
“我——”
紅衣老頭胡子狠狠抖了抖。
“我那不是遇人不淑,被某個小混球連人帶老窩一道給端到了這裡麼!你以為我願意我願意啊。”
鎮中煙雨蒙蒙。
十裡之外的九蓮山,妖風陣陣,風雷大作。
昏天暗地中,一群身穿淺藍仙袍的弟子,正被一群體型巨大的碧眼妖獸圍攻。弟子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染了血,此刻背靠著背,圍成一圈,舉劍對著嗬嗬咆哮著,隨時準備衝過來的妖獸們。
“顧少主,來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此地還有七階妖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