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道天雷, 隻有飛升上神域時才會引來的景象。
百年前,筋骨修為俱脆弱的昭昭是依靠水靈珠,分做十次消化掉了那可怖的雷劫之力, 今時今日,少年已經能同時將七十二道來一道承下。
便如天賦異稟如墨羽, 也無法與這逆天之力抗衡,隻能避開。
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
付秋沒料到昭昭不借助真龍血脈, 也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一愣之下, 來不及應對,便被那道衝天而起的白芒給洞穿。
被同時洞穿的, 還有那張牙舞爪的魔龍。
雨點還在淅淅瀝瀝的下, 顏色卻已經淡了許多,正如苟延殘喘的施術者一般。
空中墜落下兩個人。
一個是通身隱在黑袍裡的付秋,一個是軒轅鴻軒。
合體的大魔物, 被那一劍之力,硬劈成兩半,現出本形。
空中還密布著雷電,恐怖暴烈的紫光籠罩在整個宣陽仙府之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力量凝聚之處, 便是昭昭手中之劍。
軒轅鴻軒見大勢不好, 踉蹌著起身, 欲往外逃。
不料剛走兩步,便被一道雪亮劍影削掉了另一隻手臂,血流如注,軒轅鴻軒發出一道不似人聲的慘叫,摔倒在地。
昭昭赤紅著眼, 攜著那九天風雷之力,一步步走到軒轅鴻軒麵前。
問:“四百年前,觀音村外,寒潭洞裡的黑衣人,是不是你?”
軒轅鴻軒睜大眼,失了雙臂,靠著腿發力往後退。
他退一步。
昭昭便逼近一步。
“你……”
後麵就是牆角,再無路了。
軒轅鴻軒瞳孔連同身體,不受控製的劇烈顫抖起來。
大片的血,在他身下漫開。
“是不是你?”
昭昭劍尖隨意落在他腿上,沾著雨滴,比劃了下。
“你……”軒轅鴻軒徹底崩潰:“你是如何知道……”
昭昭冷冷一扯唇角。
眼底猩紅轉化成濃烈刻骨的怨恨。
原來,師父本不必死於魔龍之手的,都是眼前這個混蛋。
昭昭冷得發抖,慢慢舉起劍,召來風雷之力,要劈下去。
這時,一隻蒼白的手,忽從旁邊伸過來,握住了昭昭沁滿水色的手。
連帶著也攏住了劍柄。
昭昭意識到什麼,緩緩轉過頭,想掙開束縛,沒成功。
昭昭紅著眼睛問:“你要保他?”
長淵眸光如水平靜,道:“他是五大族族長之一,和那些世家家主不一樣,按仙州律法,殺他,需上弑神台。”
昭昭:“憑他也配成為神。”
“然律法如此,違律者,要受天道懲罰。”
昭昭毫不為意:“管他什麼懲罰,今日,我必要手刃他。”
“你——讓開。”
長淵不動。
凝視著那雙黑白分明被雨水衝洗過的眼珠,良久,道:“你不在意,師父卻在意。”
“既是師父的仇,便讓為師自己來報吧。”
天際風雲再變。
長淵一手仍擋著靜心,另一手,卻是化出一柄頂天立地的赤色劍影。
霎時間,洶湧燃燒的紅蓮火如同洪流一般將天雷之力蓋了過去。
無數道赤色劍芒,呼嘯著,燃燒著,齊齊插入了軒轅鴻軒體內。
軒轅鴻軒睜大眼,□□瞬間四分五裂。
這暴烈一劍,竟是連一點屍骨殘渣都沒有留下。
可謂天下至狠至辣的一劍。
所有人皆看得一呆。
昭昭嘔出一口血,烏發和雪袍儘被雨水淋濕,急道:“你不是說這不符合什麼狗屁律法。”
“不符便不符吧。”
長淵笑得散漫。
“如今,為師和你一樣,都是不擇手段、心狠手辣之人了。”
昭昭一愣之後,突然低頭,抓起長淵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誰讓你多管閒事的!”
少年依然血紅著眼,烏發緊貼著肩,眼中霧氣化成水澤,和雨水一起落下。
那雙漂亮若寶石的眸,更透亮了,水洗過的葡萄一般。
長淵沒有說話,收起劍,俯身,將明顯已經筋疲力儘的小東西抱起,輕聲道:“諸事已了,該回家了。”
昭昭一連昏睡了三天。
因為瞳孔裂開,眼睛不得不再度綁上了白綾。
好在三日裡一直在睡,也感覺不到什麼不適。
第四日清早,昭昭醒了過來。
鼻端彌漫著熟悉的龍涎香,夾雜著一縷淡到幾乎不可聞的梅香。
即使看不見,昭昭也知道是哪裡。
“小殿下?”
雲竹驚喜的聲音傳來。
昭昭點頭,撐著坐了起來,靠在床頭,由雲竹喂了藥,遲疑片刻,問:“隻有你在麼?”
雲竹搖頭。
“當然不是了,懷璧殿下和王妃昨夜守了小殿下一夜,剛剛離開,早上的時候,龍君也過來了,特意將族中議事推遲了半個時辰。”
昭昭抿了下嘴角,問:“還有呢?”
“還有?”
雲竹愣了下,道:“當然,還有長淵君上。小殿下是不是找長淵君上?”
昭昭哼道:“誰找他了。”
說完,卻是奪過碗,慢悠悠將最後一口藥喝了。
雲竹道:“長淵君上一早就離開龍宮,去九重天尋找藥材去了。”
昭昭再度哼一聲。
“說他做什麼,我讓你說了麼。”
雲竹吐了吐舌頭。
“屬下知錯。”
吃完藥,昭昭又躺了會兒。
翻來覆去睡不著。
雲竹守在一邊,奇怪的問:“小殿下可是哪裡不舒服?”
昭昭沒吭聲。
好一會兒,若無其事問:“他去九重天找什麼藥了?”
雲竹反應了一下,忍笑道:“自然是給小殿下治眼睛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