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長姐當真心冷如鐵石(2 / 2)

銀霜月卻神色淒涼,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質問銀冬,“我那般待你,護你,你卻是如何回報於我?”

銀霜月眨了下眼,眼淚猝然落下,她連忙伸手去抹,在銀冬錯愕的視線中扭過頭,“你毀我聲名,壞我姻緣,卻連我逃到這窮鄉僻壤還不肯放過。”

“銀冬,”銀霜月含著淚問他,“你隻管自己私欲,卻可曾有一時片刻,想過我的感受?”

終是提起了這些,銀冬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勉強挺直了脊背,卻抵不過層層翻上來的心酸。

“冬兒知錯了,”銀冬抓著銀霜月的手,被甩開,又連忙膝行兩步伏在銀霜月的膝間,“長姐,是冬兒錯了,你若是生氣,如何打我罵我都行,若還不解氣,徑直勒死我我亦無怨,但是莫要離開冬兒。”

“你便是拿定了我不舍得對你動手是也不是?!”銀霜月拉著銀冬的頭發,迫使他抬起頭,銀冬淚流滿麵,快速搖頭,連嘴唇都在無意識的顫動著。

“我拿不定!我能拿定什麼,長姐不需我救便連殺兩人出逃,半年來銷聲匿跡,若不是恰好溧水遭災,我都不知何時能夠再見到長姐,三年還是五年?”銀冬哭的直哽,“亦或是長姐當真心冷如鐵石,此生都不欲再與我相見?!”

銀霜月抿著嘴唇,她確實再不欲與銀冬相見,她的小冬兒已經長大了,銀霜月做了那麼多年的長姐,半個母親,親手把他給帶大了,又如何真的不想念呢?可是這孽障動的心思,不是她能夠回應的。

“長姐為何不說話?!”銀冬呼吸劇烈地起伏,抓著銀霜月的手用力到兩個人都疼得咬牙。

“是。”銀霜月低聲道,“你我還有何再見的必要?多年親情終於欺騙利用,我是你長姐,你對我那心思……你心中可還有人倫?”

銀霜月手上就隻剩下這一張牌了,她和銀冬怎麼可能呢?她是瘋了,才會對銀冬有什麼心思,這對銀霜月來說,比對著銅鏡跟自己搞還要有心裡障礙。

再者她當年冒充長公主的事情,萬萬不能夠泄露,若不然情情愛愛事小,五馬分屍事大,即便銀冬不忍對她下手,她也絕不肯做他禁.臠。

銀冬抬眼瞪向銀霜月,不知為何到了這個時候,長姐竟然還說這樣絕情的話,銀冬執拗地抓著銀霜月的手,按到自己的臉上,顫聲問道,“半年多了,那麼多的日日夜夜,你就真的不曾想念我嗎?”

銀霜月怎麼可能不曾想念,她越是告誡自己不許去想,她的小冬兒早就不是粘著她,需要她保護的小孩子,可入夢之時,心會出賣你的思想,隻是銀霜月的想念,卻不是銀冬要的哪一種。

就連做夢,她夢到的都是銀冬小小的一隻,依賴著她的模樣。

所以銀霜月咬牙道,“不曾。”

銀冬“嗚”的一聲,又勉強咬著腮肉忍住,自下而上,幾乎是用憎恨的眼神,看著銀霜月,恨她對自己那般的情意深重,連被騙,被利用毀了一身,東躲西藏,都舍不得對他下手 ,更恨她如此情深義重,卻不肯愛他。

還妄想用人倫來壓他!

莫說他早知長公主是個冒充,長姐身為冒充者必然更是清楚,對於銀冬來書,即便她不是冒充又如何!

整個天下都是他的,這天下之人,他想要什麼,想要誰,誰能管得到?!禦極天下若沒這等能耐,這皇帝還做個什麼勁!

銀冬一句“你根本就不是長公主”卡在喉嚨上上不去也咽不下,他知道說出之後,長姐便沒有理由再用所謂的人倫來壓自己,可他更知道,若是連這個秘密也不管不顧地揭露,長姐對他的情深義重怕是也會隨著這謊言一並碎成粉末。

不能說,還不是時候。

更何況這種事,決不能由他,在這種時候賭氣說出,長姐看似柔軟實則心智堅韌,若沒了這層牽絆的姐弟關係,又對他無情愛源頭,說出,就是親手斬斷兩人見的聯係,長姐真的絕情起來,銀冬不敢想象,也不能承受。

於是他咬得嘴裡血腥彌漫,卻也硬是將這句話咽回去了,而是抓過銀霜月扔在一旁的絲線,纏在自己脖子上,將簪子遞到銀霜月的手中,跪在地上紅著眼,決絕地逼迫,“若是長姐當真不在意冬兒,不肯同冬兒回宮,便勒死我,像勒死其他人一般,莫要心軟讓我求不得放不下!”

銀冬說著,拉著銀霜月的手絞緊自己脖子上的絲線,眼見著鋒利無比的絲線在他原本就紅痕的地方又勒出了血,血順著傷口流出來,銀冬卻不知道疼一般,隻看著銀霜月,手上加重力道。

“我來這裡,朝中無人知道,”銀冬笑了下“宮中我已然安排了,長姐走後,宗室的孩子,被我接到了宮中……冬兒知道,長姐定是因我的作為心涼了,可長姐……你罵我孽障,就該知道,孽障無不是……”

銀冬脖子上的線勒得太緊了,已經沒入皮肉,銀冬聲音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不死……不休!”

終究是銀霜月沒能狠心下去,驟然間鬆了手上的力度,銀冬趴在床邊劇烈地咳嗽,銀霜月則是抄起床上的軟枕,照著他的腦袋劈頭蓋臉地砸下去。

眼淚如崩堤,銀冬騙她至此,利用至此,現在又逼她至此,可她還是沒出息地對著他下不去手,她這到底是個什麼命!

軟枕生生被掄開,棉絮落了銀冬一頭一身,也飄了銀霜月滿頭,她終於氣喘籲籲地停下了,除了眼睛紅之外,臉上的淚已經乾了。

娘的哭不出了。

銀冬跪在地上,倒是不咳了,脖子上的血也凝固成了殷紅,他垂著頭,生生受著,隻要長姐跟他回宮,莫說用軟枕,便是用皮鞭,用鈍器,他也絕對不躲。

銀霜月將至剩下大紅色枕頭皮的軟枕扔在了床上,看著銀冬那個德行,又踹了他一腳,崩潰地後仰躺到床上。

國師其實算她的命格還挺準的,說她是個引煞之體,可不是麼,所遇之人一個比一個操蛋,總以為至少有個聽話乖巧的弟弟,卻未曾想,混蛋弟弟是這世上最大的煞。

兩個人一躺一跪地沉默下來,半晌,銀霜月才啞聲道,“給我倒杯水。”

打了一身汗,有點渴。

杵在地上一直像個木頭一樣任打任罵的銀冬,聽到銀霜月說這句話,頓時從地上彈了起來,跪得太久了,起身踉蹌了兩步,這才快速到桌邊摸了茶壺,給銀霜月倒了一杯溫度適宜的水來。

銀霜月起身接了,看也沒看銀冬一樣,將自己頭飾甩了一地,喜服扒下來也踹到地上,不顧一床亂飛的棉絮,直接鑽進被子裡麵睡覺去了。

銀冬端著著空空的茶杯,站在床邊上無聲地笑開了,他知道這便是銀霜月答應了跟他回去。

笑了一會,實在是太開心了,忍不住就笑出了聲,銀霜月猛的坐起來,操著尖銳難聽的嗓子吼道。“滾出去笑!”

銀冬就真的傻兮兮地抱著杯子,滾出去笑了。

夜深露重,狗都睡了,銀冬精神得貓頭鷹似的,瞪著眼睛抱著銀霜月喝水的那個杯子,在門口蹲著,咧嘴嘿嘿了半宿,十分地滲人。

銀霜月在他出門之後,無聲地坐起來,看著他坐在門口無聲地笑,笑得投射到門上的影子直抖肩膀,先是想要張口罵,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歎了口氣。

看了好一會兒,才又拽著被子躺下,氣哼哼地閉上眼睡了。

第二天一早,銀霜月早早就醒了,是被銀冬吵醒的,起身才爬起來,就有銀冬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小丫頭捧著洗漱用具魚貫而入,站在銀霜月的麵前禮數周全地見禮之後,開始無聲地忙活了起來。

銀霜月許久沒過這種衣來伸手的日子,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但是見這些小丫頭個個都訓練有素,雖然瞧著麵生,但是絕對是宮中專人調教過的。

銀霜月頗為無語,銀冬跑這麼遠還帶著宮女,可見他是真的有備而來,有著讓她插翅難飛的決心啊。

銀霜月對著銅鏡,閉著眼睛突然間笑了,她這輩子,最擅長的就是老鼠一樣的東躲西藏,和怎麼在被逮住的時候,想方設法地逃走。

收拾好了,早飯端上來,姐弟倆無聲地相對而坐,也是銀霜月喜歡的菜色,銀霜月坐下嘗了一口,捏著筷子的手便是一頓。

今早上到現在,銀冬在她麵前晃了八百圈,無數次欲言又止,但是看著銀霜月的臉色都不敢說話,這會兒銀霜月終於抬眼看銀冬,和他說了第一句話,“你說你在皇城安排好了,宗室的孩子都接過去,言下之意就是你若不回去就讓左右丞相相互掣肘,中丞相扶植新帝順帶攝政?”

銀冬端著碗,在銀霜月銳利的逼視下鵪鶉似的不敢吭聲。

銀霜月哼了一聲,“你連宮中廚子都帶出來了,還有伺候的婢女,勢在必得對不對?是不是我要是不答應給你回去,你就要把我捆了綁回去?!”

銀冬把碗放下,看了銀霜月兩眼,麵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脖子上常纏了一圈白布,一縮脖子疼得他齜牙咧嘴。

反正都這樣了,也就沒必要撒謊,於是他索性實話實說,“是。”

“是?!”銀霜月抓著筷子照著他的腦袋就敲過去!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