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像沒骨頭似的靠坐在椅子上,右手纏著厚厚的紗布,像是骨折病人一般吊住脖子,一隻眼睛也被繃帶掩蓋,再加上常年蒼白的臉色和沒骨頭般的坐姿,妥妥應該進醫院治療而不是出現在這裡。
事實上,他本人也在抱怨著。
“森先生真是過分啊,濫用童工也就算了,還把重傷的我這麼肆意使喚,簡直是壓榨勞動力,我覺得我可以去勞動省告他了~”
他身後的兩個屬下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不敢接上司的茬,首領可不是誰都能吐槽的。
“切~為什麼這種事也要我親自來呀~真是麻煩~”少年仿若自言自語般用軟綿綿的腔調抱怨著,下巴搭在桌麵上,毫無乾勁,如果不是礙於森醫生的命令,他才不想來。
房間裡的其他部下充耳不聞自家上司企圖偷懶的話語,這時,房間的門從外麵開啟,幾個男人押送著一個小孩走了進來。
直到對方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太宰治才慢悠悠地抬頭,對上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眸。
僅僅是一瞬間,他就僵住了,儘數收起懶散的表情,坐直了身子,眼神暗沉下來,透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在太宰治的背後,他的部下也為這位上司突然嚴肅的樣子嚇了一跳,要知道這位在平時的任務中都是一副從容輕鬆的模樣,還是第一次看到太宰治那麼認真的樣子。
要怎麼說太宰治這個人呢,在外人眼裡,他是個玩世不恭,熱愛自殺的怪人,在港黑裡估計隻有他的扶養人,也就是港黑的首領,森醫生知道,太宰治的並不是外表所表現的那樣不正經。他是個過於聰明的孩子,所以很小的時候、小到世界觀還沒有成型,過於常人的心智和智商就使他被迫提前見識到了人性的黑暗。
換句話說,他因為觀察人類得太透徹,反而對世界喪失了興趣,才會形成熱衷於自殺的愛好。
所以在此刻,太宰治才會感到詫異。
因為太了解人類了,所以他能夠看出來。
——什麼嘛,麵前的‘存在’,根本不是人類嘛。
隻不過在披著人類的皮囊而已。
“請問……?”因為太宰治久久沒有出聲,直勾勾看過來的眼神太過犀利,黑樹悠鬥不得不率先出聲詢問,以打破現在凝住的氣氛。
“啊,沒什麼~”太宰治一變剛才的嚴肅,嘴角重新挑起,又恢複一開始的不著調的樣子,“我的名字是太宰治,叫你來是想詢問你一些問題的~不用緊張哦~”
說罷,他從懷裡拿出一個錄音器,放到桌麵上推到黑樹悠鬥那邊:“隻要你給你們的首領求救就好了,說一聲‘快點來救我啊中也~’,怎麼樣很簡單吧?”
黑樹悠鬥低頭看了一眼黑色的錄音器,又重新抬起頭微笑,不言不語。
“啊,順便一說這是威脅哦,我沒有給你選擇的權力的說~”太宰治突然掏出一把□□,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黑樹悠鬥的額頭,拉開了保險。
然而麵對著死亡的威脅,小孩依然沒有絲毫動作,連臉上的微笑弧度都未曾改變。
一方的笑容不著調卻透著殘忍。
另一方明明是個小孩,麵對死亡的威脅卻無動於衷。
房間裡詭異的氛圍,令幾個旁觀的港黑成員不自在的偷偷咽了口水。
室內的氛圍僵持了幾分鐘,太宰治也沒有扣下扳機的意思,麵露沮喪的向後揮了揮手,在房間裡的部下們識趣地紛紛退下,房間裡隻剩下太宰治和黑樹悠鬥兩個人了。
太宰治放下了□□,但是沒有收起來,隨手放到桌麵上,裝模做樣地歎了口氣:“果然死亡的威脅根本無法動搖非人類呢……你們羊真是,怪物一個接一個冒出來,還是說其實怪物之間也是會互相吸引的呢?”
黑樹悠鬥臉上的笑容一頓,眼裡流露出疑惑:“您在說什麼?非人類?怪物?沒有聽懂……”
“不不不,其實你聽懂了吧,我是在說你和中原中也是一對怪物兄弟的事情啊~”
瘟疫公司的原則之一:在弱小的時期決不能暴露身份。
【警告!當前麵臨暴露的風險!】
他當然知道,閉嘴。
出乎計劃之外的來自人類的懷疑,黑樹悠鬥臉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總是盈滿善意的蜜糖般的眼眸第一次透出冷光,“我想您是誤會了。”
太宰治:“我沒有哦~因為我看的出來啊,隻不過是一層皮囊而已,為什麼大部分人類總是無法分辨同類呢!明明連動物都做得到,你說是吧~非人類先生!”
【心跳正常,麵前的人類沒有說謊。暴露的幾率增加到百分之五十,建議立刻采取行動。】
這種事情他當然知道!
黑樹悠鬥低下頭,像是無法回答質問的心虛,眼眸裡卻一片暗沉,冷漠如冰,宛如換了一個人。
現在他還太過弱小,如果被人類發現病毒就完了,所以必須把所有懷疑的種子扼殺在搖籃裡。
可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樣才能讓麵前的人閉嘴。
殺人?
不行,一·個·人·類都不殺死完成傳染,才是他的目標,怎麼可能就在這裡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