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樹悠鬥被卷進這台機器裡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好像是一台傳送機。
隻不過傳送的感覺比麵板傳送的感覺糟糕多了,如果說前者像是坐電梯,後者像是在洗衣機裡麵翻滾,等待傳送總算結束後,黑樹悠鬥強忍著惡心感睜開眼,不出所料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殺生丸又變成了犬型的模樣躺在地上,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奈落也躺在他的腳邊,嘴邊還吐著白沫,看來已經徹底暈傳送了。
黑樹悠鬥不動聲色觀察周圍的環境,旁邊的建築好起來像是宮殿一類的地方,最裡麵擺著一張華麗的王座,一個身穿白大褂,帶著平光眼鏡,麵容普通得丟在人群裡也不會被認出來。李唐坐在上麵,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等你很久了。”
看到黑樹悠鬥臉上的警惕之色,李唐疑惑的反問:“你不期待麼?你不是一直在尋找見到我的途徑麼?所以才特地來到這個世界。”
他一語道破了黑樹悠鬥潛藏在心底的想法。
沒錯,黑樹悠鬥一直想見到李唐,不隻是因為對方手握自己的另一半基因片段,還有自己的創造者的身份,以及對方為什麼會退出瘟疫公司的疑惑。
李唐太過神秘,就算用留下的資料中分析,也隻能看破淺層,甚至隻是他故意留給世人的形象。
越是這樣,黑樹悠鬥越是好奇對方究竟在想什麼,想做什麼,所以他決定主動去見李唐一麵。
正好李唐不是也對他發出了邀請麼,至少從瘟疫公司以往的記錄分析,這人是相當高傲的天才,他肯定會想辦法和自己相見,所以他乾脆自己出擊給對方創造機會。
原本的世界肯定是不行的,這裡始終在瘟疫公司的監控範圍內,說不定李唐根本不會現身,那麼唯一的途徑就是在任務世界了。
隻不過黑樹悠鬥就算想李唐會想辦法讓兩人見麵,也沒想到這個機會那麼快到來。
簡直像是自己一離開瘟疫公司的保護範圍,李唐就迫不及待地來要人了。
黑樹悠鬥若有所思,或許對方並不像是自己想的一樣被瘟疫公司通緝苟且逃生,反倒是活得相當瀟灑自在。
黑樹悠鬥思考著李唐展露出來的實力,李唐也笑眯眯地看著少年臉上的思索之色,似乎在等待他能揣摩出多少東西,眼底裡流露出父母看待自家成長的孩子般的慈愛。
實在想不到這個男人的目的,黑樹悠鬥最終還是問出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李唐並不著急回答黑樹悠鬥的問題,反而像是故意設置考驗似的向他提問:“你覺得呢?在你看來我想要什麼?”
把問題丟回來了。
黑樹悠鬥想了想:“從瘟疫公司的信息來看,你是反對新病毒計劃才退出公司,但是我翻閱了蠕蟲病毒的研究資料,發現主要的研究員就是你,如果你的態度堅決,公司根本不可能讓你擔當這個重要的職務。我的猜測是公司宣布的你叛逃的原因是假的,你是讚同新病毒計劃,但在研究過程中發生了什麼,導致你和公司高層的意見相左,於是你才叛逃了,還帶走了至關重要的基因序列和研究資料。”
李唐鼓起掌:“很棒!完美的推斷,你是從新病毒的研究日誌中發現的吧,還有麼?”
黑樹悠鬥皺了皺眉,心裡突然浮現出一種無力感,他把李唐當成需要萬分警惕的敵人來看待,可這人的態度卻像長輩看待後輩,父親看待孩子,沒有半分殺氣不說,還像哄孩子一樣。
這讓他覺得自己的試探和警惕都像一拳打進了棉花裡。
“為什麼我要全部告訴你?我倒是想問你問題,你會回答我麼?”黑樹悠鬥試探道。
情報交換,這是他之前和彆人交換信息時使用的手段。
李唐笑了:“那是當然,你儘管問我,無需見外。”
還無需見外,你誰啊?
黑樹悠鬥忍住翻個白眼的衝動,雖說自己從某方麵來說確實是從他手裡誕生的,但是他們真的不熟好嗎。
病毒的概念裡也沒有什麼生育之恩啊,該傳染的時候,他們還是強調眾生平等,一個都跑不掉。
“可以告訴我,當初你和瘟疫公司鬨的矛盾具體到底是什麼?”
“那個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李唐輕笑一聲,“隻不過是一些老古董在觀念上過不去那個坎,堅持認為新病毒和舊病毒一樣是他們手裡維護生態平衡的工具,而工具是不需要獨立的意識的。”
“但是他們錯了,這樣的病毒和舊病毒有什麼區彆?僅僅是一個對人類來說沒有致死性,另一個有嗎?太狹隘了,他們所想象出的東西太渺小了!”
李唐原本平靜無波的神色在這一刻終於發生變化,平光鏡下的眼神裡充滿了野心和傲慢,原本平平無奇的麵容在這一刻竟然溢滿了異樣的魅力,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狂氣。
“真正的新病毒和以往的病毒之間將會有巨大的鴻溝,這是是否具有智慧的區彆,是從工具到一個真正的智慧物種的區彆,從此以後病毒不再是和細菌、細胞對等的概念,不再是寄生物,而是和世間的生物之靈同樣偉大,甚至遠遠超過的存在!”
“我們創造的不是病毒,不是一件好用的工具。”李唐摘下平光鏡,沒有了鏡片的掩飾,他銳利的眼神直直看向黑樹悠鬥,眼底流露出真切的癡迷和狂熱,聲音很輕卻重若驚雷,“我們要造的,是神。”
“——病毒即,神!”
李唐說的話如同閃電般穿過黑樹悠鬥的腦海,震得他頭皮發麻,瞠目結舌:“你、瘋了嗎?”
說實話,黑樹悠鬥就算自己是病毒,也覺得李唐的話語簡直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