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碧晨的心都快跳了出來。
希望外麵聽到動靜的人能夠知難而退,趙碧晨豎起了自己的小耳朵,仔細的聽著外麵的動靜。撬牆角的聲音也沒有了。她不確定來人是走了,還是在外麵。
這裡,爸爸,搬這床被子過去,這床更暖和。趙碧晨咬著牙繼續演下去,不能露陷。
實在不行,趙碧晨扭頭看向房間裡的一桶剛燒開沒多久的開水。他們要是敢進來,自己就敢把開水潑過去!趙碧晨握緊拳頭,指甲嵌入了掌心。
每一秒鐘的時間對於趙碧晨來說都是煎熬,她從來沒有像這樣緊張過。
碧晨,你在跟誰說話?
當房間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趙碧晨手中的煤油燈一下子落在地上。她整個人也虛脫似的靠在牆上。
爸爸,他終於回來了!
趙旭東詫異的看著女兒,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為什麼剛才有她跟彆人說話的聲音。他似乎聽到了爸爸兩個字。
碧晨,你怎麼了?趙旭東走近了才發現女兒竟然滿臉蒼白一頭虛汗。
你媽媽呢?她怎麼不在家?發生什麼事情了?
此刻,趙碧晨就這麼定定的看著對麵的爸爸。他一直是自己心中的大山,可是為什麼這一刻,她看不起這座大山了?
趙碧晨一個字都沒有說,而是扶起煤油燈,走到牆角,雙手找到鬆動的泥磚往裡麵一拉。其實,這幾塊鬆動的泥磚已經被外麵的人往裡麵推進來好些距離。
趙旭東以為女兒中邪了,誰知道一分鐘之後,自己麵前的牆角出現了一個可以容納一個人趴著進入的洞穴。更恐怖的是,外麵還遺留著撬泥磚用的工具。
他舉起煤油燈走了過去,外麵因為是走屋簷水的泥溝,上麵還殘留著新鮮的腳印。
趙碧晨仰起頭,就這麼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爸爸。
她和媽媽需要他的時候,他去哪裡了?
然然,你去幫姐姐把外麵曬著的衣服和蘿卜乾收起來,好不好?沒有點煤油燈的廚房僅靠著亮瓦透下來的光,趙尉然根本沒有看清楚大伯母臉上的表情就被姐姐支了出去。
好!趙尉然非常喜歡幫姐姐做事。他最崇拜的人除了向陽哥哥就是姐姐了,他們都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趙碧晨走近媽媽,她正在用手擦自己臉上的淚痕。粗糙的大手全部都是老繭,因為冬天皸裂的手掌讓趙碧晨看了心疼不已。
晨兒,你們回來了?媽媽剛才想把火吹旺一點,結果讓煙灰給眯了眼睛。要強的羅淑芬不肯在女兒麵前承認自己哭了。
媽媽,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的。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趙碧晨抱著媽媽,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向來堅強潑辣的媽媽竟然哭了,一定不是小事情。印象中,幾乎沒有見過媽媽流淚的樣子。
甚至爸爸出事之後,她也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了。
晨兒!羅淑芬長歎一口氣。
她要怎麼跟女兒說?難道告訴女兒丈夫把家裡為數不多的錢全部借給了彆人。這個彆人還是他曾經喜歡過的女人?
沒事,媽媽真的沒事。
趙碧晨見母親不想說,也沒有逼問。自己畢竟才十二歲,媽媽可能也有她的顧及。
晨兒,媽媽回一趟外婆家,明天一早就回來。你照顧好家裡,知道嗎?羅淑芬想到丈夫拿錢走時的臉色,心裡的氣憤一直堵到了喉嚨管。那個女人的丈夫生病了,自家丈夫眼巴巴的送錢過去。這是將自己置於何地?這是將整個家庭置於何地?
趙碧晨欲言又止,隻能看著媽媽眼眶通紅的離開了家。
這個時候去外婆家,等媽媽走到天已經黑了。趙碧晨找不到理由阻攔媽媽,如果這是她想做的事情。
記憶中好像有段時間媽媽和爸爸的確鬨過不愉快,可是因為什麼緣故,她記不清楚了。
趙碧晨目送著媽媽從後門離開,看著她雖然才35歲,卻已經有一點佝僂的背影忍不住心酸。村裡誰人不誇一句媽媽能乾,她的工分也是整個生產隊女工最高的一個。
可是,趙碧晨卻注意到。母親的臉早已經被風吹日曬得失去了光澤,色斑和暗沉讓她看起來如同四十多歲的女人一般。挺直的腰背,也有一點微微的扛了;這是過度辛勞的表現。
姐姐,然然已經收完了衣服和蘿卜乾。剛才我偷吃了一根蘿卜乾,真好吃。姐姐,你嘗嘗?趙尉然從碧晨的身後跑了過來,手裡還拿了一根蘿卜乾。
這是前幾天趙碧晨腳扭傷的時候在家裡做的。大冬天和開春那段時間沒有蔬菜可以吃,蘿卜乾也可以當一道菜品了。
嗯,真好吃。這些都是然然的功勞。趙碧晨摸了摸堂弟的頭,打算晚點問問爸爸究竟怎麼了。
可是,直到月亮升起來,也沒有見到爸爸回來的身影。趙碧晨不由得有點擔心。
趙尉然已經去村子裡的羊圈看過了,聽村民說是下午的時候大伯已經把羊趕了回來。
那麼,爸爸究竟去哪裡了?媽媽又為什麼傷心流淚還跑回了外婆家?
趙碧晨和堂弟填飽肚子,她讓堂弟先上床休息。自己還要切豬草,喂豬,打掃屋子。一圈忙下來,趙碧晨不僅忙出了一身汗水,還喉嚨發乾,可彆感冒了,趙碧晨連忙喝了一大碗溫開水。
估摸已經是晚上的八點了,趙碧晨從裡麵伸手將大門鎖了,再將後門的門栓插-上。爸爸有家裡的鑰匙,他回來的話會自己開門。
鍋裡燒了一鍋的開水,趙碧晨打算洗個熱水澡。今天在山裡走了一大圈,加上回來忙得一身汗。要是不洗澡,晚上沒辦法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