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水生娘便去了隊長家給隊長請假,吃過早飯,水生娘對著家裡唯一一麵破碎的鏡子把花白的頭發挽在腦後,又從大箱子裡拿出一件墨藍的褂子穿上,她看到水生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走過去摸了摸水生的頭。
“彆想了,去把去年娘給你做的新汗衫穿上,顯得精神些。”
“好,我知道了。”水生把那件白色的汗衫拿出來穿在身上。
水生娘走到院子裡,取下掛在樹枝上的籃子,隻見那籃子裡盛滿了雞蛋,許多村民家喂有母雞,母雞生了雞蛋卻不舍得自己吃,大多拿到供銷社上去換錢,用來買些針頭線腦火柴米油鹽。
水生娘拿出一塊藍色印花的布蓋在籃子上,轉頭看見水生從屋子裡走出來,母子倆相攜走出院門。
一路上水生都悶悶的,不說話。水生娘知道自己兒子心裡在想什麼,想要勸兒子卻不知從何說起。
母子倆一路走到蓮池村,站在村長家的門口,水生猶豫了半天說道:“娘,要不咱還是回去吧。”
水生娘卻朝裡麵喊了聲:“有人嗎?”
村長老婆從門裡麵走出來,看到外麵站著的水生娘和水生驚訝到:“你們怎麼來了,快進來。”
村長老婆把柵欄門打開,讓水生和水生娘進來,看到水生娘胳膊上挎著的籃子,眼裡閃過詫異之色,卻沒有說話。
“水生娘,你們這是?”進屋後,村長老婆看到水生娘的籃子裡放了一籃子滿滿的雞蛋驚訝的說到。
水生娘並沒有回答村長老婆的問題,而是問到:“他村長叔呢?”
“他去了隊裡一會兒就回來,你們這是有什麼事兒嗎?”村長老婆不明白水生和水生娘的來意便問道。
“他嬸子,我們今天來確實有事情要跟你們商量。”水生娘摸了摸腦後的發髻說道。
村長老婆看到水生娘和水生不自在的神色,還有桌上一籃子的雞蛋,心裡大概有了猜測,但又不敢確認。
當下便說道:“我先去給你們倒杯水吧,走了這麼遠的路一定渴了有什麼事情,咱們一會兒再商量。”說罷便走出去到廚房端了兩碗水回來。
水生娘和水生相互看了看,水生兩隻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膝蓋,可以看出來他現在非常的緊張,他一直在想一會兒要怎麼開口,才能讓村長同意把英子嫁給自己。
水生沒有興趣去喝摻了白糖水,而是透過牆壁朝東麵看去。那邊是英子的房間,他想她現在正在做什麼呢,一會兒村長和村長老婆會同意把英子嫁給自己嗎。
水生的心中百轉千回,來到英子家,他才發現他的內心竟是如此的不安。
在一旁村長老婆和水生娘隔著炕桌坐在那裡,聊著一些關於收成關於生活的話題,有時說起十裡八鄉出的新鮮事,有時說起十裡八鄉誰家又結婚嫁了女,生了孩子,說了半天就是沒有說到英子的婚事上,水生在旁邊聽著越聽越著急,越聽越著急,但他知道現在不能開口催促。
村長走到門口撩開門簾,看到屋裡的水生和水生娘愣了一下,繼而說道:“水生和水生娘來啦。”
水生看到村長的那一瞬間幾乎是立刻就站了起來,恭敬地叫了一聲:“村長叔”
村長點了點頭,算是答應,村長走進屋裡坐在炕頭,看著水生,他對這個王莊能乾又誠實的後生是頗為喜歡的。
村長老婆給他隱晦的使了個眼色,村長不經意之間看了一眼水生隱晦的點了點頭。
村長端起碗喝了一口水,慢悠悠的問道:“水生你今天來我這裡有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