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背著宋慕方疾步往校醫務室方的向走。
身後人呼吸間的溫熱氣息打在他脖頸上,麻麻癢癢,然而景昭此刻卻完全沒有那些旖旎的想法,心裡麵全是自責。
宋慕方中午趴在桌子上快有一個多小時,他明明都已經看到了,卻一直都以為宋慕方是在睡覺,直到上課才發現對方發燒,這實在太不應該。
心裡正後悔著,景昭聽到了身後宋慕方的小聲提問,他聲音又輕又軟,仔細聽還透著些委屈:“你不生我氣了嗎?”
景昭的心倏地被刺痛了一下,腳下的步子卻依舊沉穩。
他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心中忍不住苦笑:生氣,他的確在生氣,不過不是生宋慕方的氣,而是氣自己太無能,配不上宋慕方。
宋慕方哪裡知道景昭此時此刻的想法。
他艱難地掀開眼皮,遲遲等不到景昭的回答,不由得又有些失望。
由於生病發燒的緣故,宋慕方的大腦思考變得遲緩混沌。
心裡隻想著景昭討厭他,他也不想死皮賴臉地往景昭旁邊湊,不想丟那個人。
噘嘴拍了一下景昭的肩膀,在景昭的身上折騰個不停,同時嘴裡麵還嘟囔著:“景昭,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景昭怎麼可能真聽宋慕方的話在這個時候放下宋慕方,讓他自己一個人走,將宋慕方往上掂了掂又抱緊了些,景昭搖了搖頭聲音沉悶地道:“彆鬨,我不會把你放下來的。”
“你好討厭。”宋慕方有點不高興了,一雙眼睛霧沉沉的。
他艱難地集中起精神,重重錘了錘景昭的肩膀,當然,是宋慕方自認為的重。
由於生病的緣故,宋慕方全身都軟趴趴的提不起什麼力氣,比起捶打,用小奶貓撒嬌這個詞來形容似乎要更加的恰當些。
“你好討厭。”宋慕方在景昭耳邊小聲的又重複了一遍,嘴裡麵嘀嘀咕咕:“我不想讓你背我。”
“嗯,是我討厭。”景昭附和宋慕方:“聽話,先去醫務室,等到了醫務室再來罵我好不好。”
景昭沒說話還好,這話一說出口,宋慕方心裡麵的那股子委屈勁一下子上來了,他水蒙蒙的眼睛沒有焦點的看著前方,委屈地控訴著景昭:“可是你真的真的好討厭,突然就不理我了,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麼。”講到後麵時,宋慕方抽了抽鼻子,聲音裡麵帶了點鼻音,可憐兮兮的。
景昭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沒有生你的氣,你這麼好,哪裡有人舍得生你氣。”
“真的嗎?”生病時候的宋慕方反應格外遲鈍。
“真的。”
宋慕方閉上了眼睛,兩隻手下意識的摟緊了些景昭的脖子,臉貼在他後背上,聲音軟成一灘水似的,用最後一點力氣控訴:“你胡說,你這些天都不願意和我說話,還,還說沒有生我的氣。”
這些天不止宋慕方難受,景昭心裡麵也很不好受,要疏遠宋慕方難受,看到宋慕方難受更難受。
宋慕方的指責軟唧唧的,沒有一點力氣,卻像細細密密的針一樣,紮在景昭心口,綿綿密密的全是疼。
對不起,是我錯了。
景昭在心中向宋慕方道歉。
背著宋慕方,景昭很快到了學校的醫務室。
看到景昭背著一個學生走進醫務室,校醫趕忙招呼著景昭將病人放在病床上。
他看了看宋慕方的臉色,取出一支溫度計給景昭:“先量一□□溫吧。”
景昭接過溫度計,看著躺在床上的宋慕方,像哄小孩子一樣地輕聲道:“抬一下胳膊,量體溫。”
然而宋慕方已經燒糊塗昏睡過去,聽不清景昭說的話,自然也沒辦法配合景昭的口令。
看著宋慕方緊閉著的眼睛,景昭走近兩步,俯身很輕地抬起宋慕方胳膊,將溫度計塞進他衣服裡量體溫。
動作之間難免碰到宋慕方藏在衣服之下的肌膚,宋慕方的皮膚和他想象中差不多,上等玉石一樣的柔滑細膩。
手指與宋慕方肌膚接觸的地方傳來一陣微妙的戰栗,景昭不敢多碰,目不斜視地將溫度計塞進去之後立刻收回了他的手和視線。
幾分鐘時間過去,景昭將溫度計取出來,看了一眼上麵的溫度——39.2度,這已經是很高的溫度了,景昭的表情變得凝重,更加後悔內疚他沒有及早反應過來宋慕方的不對勁。
校醫看到溫度計的度數,也沒多說什麼,給宋慕方手上紮了一針吊水。
送走打完針的校醫,景昭在宋慕方的床邊搬了一張椅子坐下來。
他注意著宋慕方吊瓶裡麵的藥水,在對方不知道的時間裡,眼神近乎貪婪地一寸一寸描摹宋慕方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