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伴君如伴虎,皇帝要是心情不好,挨罰打板子,丟掉差事都是常有的事兒。
如今皇帝賞賜蔣重錦千兩官票,他們是既眼饞,又眼紅,嫉妒得不行!
嘁,若不是蔣重錦運氣好,趕上皇上心情好的時候,能得到千兩賞賜?
就這種時候,隨便換他們當中的一個去近侍天子,說不定也能撈到賞賜......
蔣重錦謝過同僚們的恭喜,“我不過是學了點皮毛罷了,諸位若是想學玄學,還是上玄門去學才是正經的。”
他的玄學是祖父教的,祖父當時說了,不能外傳。
眾人圍著蔣重錦說話,無非就是想從他這學點玄學,或是打聽怎樣哄皇帝開心。
奈何蔣重錦嘴巴嚴實,他們什麼話都沒套到,隻得一哄而散。
待人都散了後,試讀學士走到蔣重錦麵前,交給蔣重錦一張宣紙,“西部將士打了勝仗,這是皇上起草的聖旨,你精修一下,寫到聖旨卷軸上。”
蔣重錦點頭應下了。
試讀學士:“這聖旨是皇上用來嘉獎邊關將士的,屆時要送到邊關去的,你可得寫好了,不得有誤!”
蔣重錦接過後,就回到自個的座位坐下。
他先是精修了聖旨內容,接著在宣紙上譽錄了一遍,最後才正式在聖旨上寫字。
近日太子讓人給他傳話,說是康王等人要害他。
因此,他行事萬分小心。
寫好聖旨後,蔣重錦不但自個檢查了幾遍,還讓好幾個同僚幫他檢查了一番。
確認無誤後,他才交給了試讀學士汪泰清。
此時已是中午,蔣重錦去翰林院膳廳用了午膳。
到了下午,蔣重錦在自個的座位看書,有同僚走到他麵前,“蔣兄,外頭有太監傳話,說是皇上召你去龍淵殿。”
皇上今兒已經召見過他一次了,如今居然又召見他?
蔣重錦右眼突突地跳,跳得他心神不寧,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你可知皇上突然召見我,所為何事?”
同僚:“這我也不知道,你去問外頭的太監吧。”
蔣重錦點點頭,就出去了。
到了外頭,他有心想問太監。
可那帶路的太監嘴唇緊閉,彆說一句話都不透漏,便是一個字都不肯說。
待到了龍淵殿,就見殿中除了建元帝,還有掌院學士季景山,試讀學士汪泰清。
進殿後,蔣重錦直接朝建元帝行了禮。
與以往不同,建元帝板著臉,沒叫他起。
“蔣重錦,本官叫你寫個聖旨,連這你都寫不好,你說你還能乾什麼?”汪泰清上來就是一句訓斥,“簡直給我們翰林院丟臉!”
“那聖旨怎麼了?”蔣重錦跪地問。
“你自個什麼樣,你心裡沒數嗎?”汪泰清吹胡子瞪眼,“當然是寫了錯字!”
話畢,汪泰清讓人把聖旨拿給蔣重錦看。
蔣重錦手握明黃卷軸,低頭檢查了聖旨,而後抬頭,詫異問:“這聖旨沒問題啊?”
“你看你,寫了錯字就算了,叫你檢查還看不出問題,實在是粗心大意!”汪泰清看向那道聖旨,“你再好好看看聖旨上的‘勝’字,看看有無問題!”
經汪泰清提醒,蔣重錦又仔細看了一遍。
這才發現“十萬羽林軍旗開得勝”的“勝”字有問題,那月字旁裡麵多了一橫。
說是一橫,其實就跟個小點似得。
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怎麼樣,這下發現問題所在了吧?”汪泰清說明嚴重性,“邊關將士旗開得勝,皇上體恤將士們,下了這麼一道嘉獎的聖旨,結果你寫錯了一個字,還寫錯了最關鍵的一個字。”
“那‘勝’字多了一橫,還是‘勝’字嗎?本來挺喜慶的事兒,你卻這般粗心大意,實在是晦氣!”
原本喜慶的一件事,若是寫錯了字,難免讓人多想,覺得不吉利。
“我沒有寫錯!”蔣重錦朝建元帝說:“皇上,當時微臣寫完後,一連檢查了幾遍,不可能有錯字的。”
汪泰清輕飄飄地說:“若是檢查得不仔細,便是檢查再多遍都沒用,你剛進來時檢查了一遍,還不是沒發現問題所在?”
“......”那麼一個小點,蔣重錦當時確實沒留意,“‘勝’字我認得,不可能多添一橫進去的。”
他剛才不光檢查了錯字,還細細檢查了卷軸,以及整篇聖旨上寫的字體。
起初他以為有人換了聖旨,但聖旨上確實是他的字跡,說明沒被人掉包。
除非...這一點是有人在他寫好後添上去的!
“怎麼著,白紙黑字在這,你還想賴賬不成?”汪泰清轉頭對建元帝說:“皇上,蔣重錦未免太粗心了。”
“反正他現在隻是個庶吉士,也不是翰林院的正式官員,不如將他逐出翰林院,彆再用他了,您看如何?”
“......”建元帝隻是轉頭問季景山,“季愛卿,你意下如何?”
“皇上,寫字難免會出錯,便是臣...也有寫錯字的時候,”季景山看了蔣重錦一眼,“加之蔣重錦是頭一次犯錯,念在他是初犯,罰他一月俸祿便算了吧。”
“倒是那聖旨,邊關將士在戰場拋頭顱,灑熱血,甚是辛苦,咱不能送份有錯字的聖旨過去,得找人另外擬份聖旨送去。”
蔣重錦聽太子的人說過,季景山是康王老丈人。
而他入翰林院後一直被排擠,就是康王和季景山的意思。
隻是這老狐狸狡猾,故意幫他說話,做做樣子。
最後,再說些添油加醋的話。
眼瞅著建元帝動了動嘴唇,就要下令,蔣重錦立馬說:“皇上,當時不止微臣檢查了幾遍聖旨,微臣還邀請了好幾名同僚幫忙檢查,當時他們都說沒問題後,微臣才上交給汪大人的。”
當時擬好聖旨後,之所以讓好幾個同僚幫他檢查,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萬一聖旨出了問題,同僚們就可以出麵替他作證。
沒想到,這聖旨還真的出了問題。
建元帝眯緊眸子,“既如此,便把他們叫過來問話。”
蔣重錦把那幾個同僚的名字念了出來,就有太監去叫那幾個翰林院官員了。
一炷香後,那些人就被帶進了龍淵殿。
總共有六個證人,薛有才也在其中,他們一進來就朝建元帝行了禮。
“臣等參見皇上。”
“都起罷。”建元帝叫了起,並朝蔡玉春示意一眼。
蔡玉春會意,同眾人說清楚了事情緣由。
末了,他問:“各位大人是否幫蔣重錦檢查過聖旨?又是否確認聖旨無誤?”
“皇上,微臣當時確實幫蔣重錦檢查過聖旨內容,可微臣也想不起來當時那個勝字有沒有多一點......”
另一個庶吉士跟著附和:“微臣也記不太清了。”
“那勝字隻多了那麼一小點,即便當時寫錯了,微臣也難以檢查出來。”
一連三個證人,全都在這和稀泥。
他們既不幫蔣重錦作證,也不說蔣重錦寫錯了字,這樣準不會惹一身臊。
季大人不喜蔣重錦,導致翰林院眾人排擠蔣重錦,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這次的事情,誰知道是不是季大人所為?他們可不敢壞了上峰們的好事!
否則,他們在翰林院吃不了,兜著走!
此刻,蔣重錦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三名證人,暗暗咬緊了牙關。
這三個人,平時在翰林院對他還算是比較關照的。
不曾想,他們全是偽裝的,到了關鍵時刻,可算是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一共六個證人,其中三個證人都這樣說了,基本局勢已定。
汪泰清用下巴指了指薛有才,“薛有才,你怎麼說?”
他早就聽說了,後宮妃嬪們相見分外眼紅。
蔣重錦和薛有才的妹妹都是東宮妃嬪,想必這兩個大舅哥也就表麵和睦,私底下指定如何攀比,使絆子呢。
那蔣重錦怕不是個傻的,找誰幫他檢查不好,非要找薛有才。
不說薛有才給蔣重錦潑臟水,隻要薛有才和稀泥,就夠蔣重錦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