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周是安在聽清言晏的訴求之後,不說應不應允,隻施施然問她一句,“然後呢?”
“如果,你的繼父真如你看見的那般,你預備如何?”
“他不是我繼父。”言晏的目光在杯燭間,稍顯沉著,糾正周是安的措辭。
“嗯,未來繼父。”
“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嘛?”她不想在這個沒影的稱呼上浪費口舌,牽引著周是安回到原本的話題上。
“還是那句話,然後呢,我幫你可以,可是也不能幫得糊裡糊塗。倘若你求這個真相,單純隻是見不得你母親好,那麼,我想,我沒必要蹚你們這母女不睦的渾水。”
言晏絲毫不意外,周是安對她們的家務事了如指掌的樣子。
一時間忘了進退,一副沒所謂,低頭切牛排。
周是安與她麵對麵地坐著,繼續道,“無論是單槍匹馬地跑去和那位莫先生據理力爭,還是拿著所謂的證據,對你母親落井下石,我覺得都不可取。畢竟那是你母親自己的事,母女倆本就不太親睦,你若再胡鬨一通,更是雪上加霜;再者,說句不中聽的,你母親未必就不知曉,你還年輕,要知道,有些扮糊塗,情非得已,但也無可奈何,所以,我不主張你貿貿然替母親要個公道。”
“周先生的意思是,如果哪天你父親背叛了你母親,總歸有情由的,肯定是你母親哪裡做得不夠好?所以你也會勸你母親,情非得已,但也無可奈何?!”言晏重重放下手裡的刀叉,手勁大了點,刀具落盤的聲音,引來鄰桌的注目。
周是安衝她噓聲,示意稍安勿躁。
“我父親已經七十了,即便有那個歹心,估計也心有餘而力不足,換個人作比方吧,嗯?”周是安毫無脾氣地回她的不敬,笑吟吟,眼波無限寬容之色。
言晏驟起的氣焰,就這樣莫名地被他拂平了。
且還無窮無儘的悔色,她又冒失唐突了。
“我找朋友幫你查,不過你答應我,如果屬實,不要鬨脾氣,心平氣和地與你母親談一談,她原諒與否那位莫先生,也請你尊重她的選擇。”
眼下的立場,周是安比言晏更
像個晚輩。
言晏無情地塞一塊牛肉到嘴裡,鼓鼓當當的,含糊一聲,“我哪次不尊重她的選擇。”
周是安清楚看到,她垂首時,一顆淚掉進她的餐盤裡。
*
三天後,周是安那邊有了答複,他打電話給言晏,說已經讓小汪去公司樓下接她了。
“可是,我今天得加班,你就直接告訴我結果就行了。”
“無妨,小汪在樓下等你,你忙你的。”
他永遠一副答非所問。
“我隻想知道一個事實。”
“你過來,我告訴你。”
二人較勁。
言晏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拿住她的短,故意算準了,她不會拒絕。
她忙完手頭的工作,下樓的時候,已經薄薄夜色,小汪還特地下車給她開車門,言晏萬分惶恐,“你不要把我當你老板的客戶了。”
“嘿嘿,”小哥哥憨憨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言小姐可比周總那些客戶矜貴多了,上次送你回家,我還沒來得及給他報平安,他已經電話打過來了。”
言晏微微一窘,要不是知道周是安的脾性,她嚴重懷疑,是他教唆下屬這樣說的。
斑駁陸離的夜城光耀,落在奔馳的車窗上,言晏浮空心神看了會兒,眼角生疼,收回目光,心裡一直盤算著一個問題,卻也不敢貿然問出口。
小汪很有眼力價,“言小姐有話說?”
“沒有。”言晏嘴硬。
小汪笑,“關於周總的?”
被人猜中心思,言晏臉即刻燒了起來,她抻抻脖子,作沒所謂狀,“就是有點好奇,我舅舅那邊也不曾聽說過,……,周、他,是不是有腿疾,所以才不能自己開車?”
“抱歉,言小姐,可能你問我些周總平時有沒有彆的女性朋友什麼的,我還能準確回答你,關於他的這個問題,我確實沒怎麼過問過,我隻是個司機。”
“明白,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小哥哥,請你不要跟他提起剛才的事。”
小汪被後座上這比他還小幾歲的妹子弄得沒啥脾氣,後視鏡裡瞄一眼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言晏權以為他答應了。
小汪在會所停車場泊了車,親自送言晏上去。
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他們長包的那間廂房,言晏本以為
會一屋子的人,烏煙瘴氣的那種,推門而見,冷冷清清,算上周是安才四個人。
胡鬨的隻有馮淮生,他清脆地吹了個口哨,說,女主角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