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楚芫一下臉色通紅,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
江琅炎他怎麼能!怎麼能這樣說?!
在他麵前,“這是我唯一的朋友。”
在彆人麵前卻是“這是我的小狗狗。”
真是操了。
他得慶幸他倆現在還沒相認,不然他會讓他知道,誰才是狗!
關鍵是一旁的人真以為這是狗。
“哇哦。”
“不是動漫,是真的狗啊?會汪汪叫的那種?”
“什麼品種這麼可愛?”
“我叫我媽也給我買隻。”
就在這瞬間,江琅炎突然抬眼,似乎在看楚芫又似乎沒有,“我也不知道。”
“很偶然跑到我家的。”
“會汪汪叫。”
楚芫斂下眼尾不與他對視。
神他媽會汪汪叫,他隻有生氣時的叫聲才像狗,一般時候都是嚶嚶的好嗎?
有病。
一旁的人不死心,拿出端腦拍這個小掛飾,想要拍圖識物,江琅炎配合的將它擱在桌上。
“搜不到欸。”
大家驚異,居然連無所不能的全息網都不知道,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們就明白。
“當然了,看這長相就知道不是普通狗。”
“是什麼雜交品種嗎?”
楚芫指腹按住太陽穴。
忍耐,忍耐。
“還是彆的星域的物種?”
“不知道。”
“有可能。”
每個星域都幅員遼闊,不知道其它星域的物種很正常。
這群同事中有一個是手工達人,她興奮的念叨著要回家做小狗狗,興衝衝的出去。
有了她的開頭,其他人也紛紛跟著出去。
說實話,儘管江琅炎是他們之間年齡最小的,但跟他說話很有壓力。
大家都出去之後,會議室裡隻剩下他們兩個。
也不知道是江琅炎的手大,還是小掛飾太迷你,此刻,他能將小掛飾輕鬆攏在手下,修長的無名指在圓絨絨的腦袋上劃過,一圈又一圈,慢條斯理。
他撐著頭,散漫的看著楚芫,“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楚芫揚起一個客套的微笑:“真的十分可愛,呢。”
剛誇完他心裡就一陣惡寒,自己說自己可愛什麼的,忒不要臉。
“我也覺得。”江琅炎食指勾住鑰匙扣,輕巧一轉,小掛飾在空中炫了一圈,落在他手心裡。
楚芫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哦對了,今天的工作任務有點多,我先出去了,再見。”
說完也不管江琅炎的反應,兔子一樣蹦的就出去,而且為了表示自己沒撒謊,他確實一下午都在認真工作。
其他同事都走後,他比平常提前兩個小時乾完自己的活。
這時已經晚上八點了,他從水裡撈起最後一個玻璃瓶,甩甩水,將它擱在台子上。
做完這些他抬頭一看,還有一個人沒下班。
哦,不能叫“下班”,人家是為了熱愛才來這裡的,不僅沒拿工資還倒貼錢才進得來。
江琅炎彎著腰,手裡握著一直黑色的筆在記東西。
這可不是一千多年前了,那時的紙質本子隨處可見,還不貴,現在因為原材料的缺乏,紙質本子也賣得奇貴。
但因為科技發達,電子書完全能代替紙質書,所以大家也沒覺得紙質書有多稀缺。
頂多浪漫的會拿一頁信紙告白。
然而江琅炎,他居然奢侈的拿它記厚厚的實驗筆記。
可他就是給人一種,“我雖然從不吹牛逼但是我就是巨有錢”,所以整個實驗室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
他記完後又站直身體繼續調試試劑。
因為抬手的動作,身上的白色實驗服在胯和肩膀的地方緊繃,腰那裡又明顯空間富餘,隱隱約約勾勒出男人都羨慕的身材。
看他神情認真又專注。
楚芫想起下午的表彰大會。
原來天才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他比一般人聰明,還比一般人更勤奮。
楚芫看了一會兒,沒有打擾他,自行下班。
回寢室洗漱完後已經很晚了,他慢悠悠的爬上床,找了個舒服位置,閉眼。
熟睡的他歪著頭,一邊臉頰貼著棉被,很眷戀被子的感覺,呼吸勻速,側臉恬淡,顯得他睡相很乖。
窗外天色漆黑,清冷彎月掛在房頂尖上。
一陣鈴聲突兀的吵起來,在安靜的夜晚特彆明顯。
“誰呀。”他嘟啷一聲,眼睛都沒睜開,順著記憶摸到端腦,困意橫生的,“喂。”
電話那頭十分著急。
“你快去冷控室救江琅炎。”
“他被困住了。”
是奶奶。
楚芫徹底清醒了過來,來不及穿外套就往外衝:“怎麼回事?為什麼被困住了?”
冷控室是實驗室儘頭的一處小房間,造價很高,室內溫度最低可到負165攝氏度,裡麵有幾台機器的溫度能到負幾百攝氏度。
為達到製冷效果,冷控室的大門有半米厚,半噸重,是非常高級貴重的材料。
關上時嚴絲合縫。
開門時,會從裡麵冒出濃濃寒煙。
“就是打不開門了。”柳釵著急:“可能跟林治安有關,我還叫了你們學校的老師,你進去的時候彆衝動,就跟在大人旁邊,知道嗎?我馬上過來。”
“好好好我知道了。”楚芫掛掉電話。
柳釵越說,他越懵逼,隻想趕快到達冷控室。
他們一般把冷控室的溫度調到—25攝氏度,為了做實驗偶爾進去幾分鐘也沒事。
但柳釵偏偏又說跟人有關係,如果是有人故意謀害,那室內溫度不會調至最低吧?
他越想越慌,那可是江琅炎,他自己就是彆人的救世神,以一敵百,連他都需要被救,難以想象會是什麼情況。
在他跑出校門時,遇見一堆老師模樣的人也急衝衝的往外走,他沒理,一陣風似的越過去。
“叮。”電梯到達。
他衝出去,很快跑到實驗室的大門口,從玻璃門往裡望去,儘頭亮著一盞小小的燈,還有個模糊的黑影。
來不及多想,他一進去就打開門口全部的燈,整個實驗室亮起來,如同白晝。
一臉驚慌的林治安和他的視線相撞。
楚芫嗓子眼提起來:“你在乾什麼?”
林治安死死的盯著他,瞪大的眼睛看上去比楚芫緊張的多。
“你大晚上回來這兒又是乾什麼?”
“我有東西落這裡了。”說完,楚芫抬腳往裡走。
林治安的脊背繃的筆直,眼珠小幅度的顫動,看上去特彆心懷鬼胎。
楚芫皺眉看著他,眼看要越過他往冷控室走。
林治安突然高聲:“你要找什麼東西,我幫你?”
楚芫的心又緊了分。
這個見麵第一天就找他茬的人,現在居然要主動幫他。
他直接道:“在冷控室裡。”
他平常哪裡會進冷控室,也許現在應該穩住林治安與之周旋。
但他太怕江琅炎在裡麵出事,哪怕一秒都不想耽擱。
走到冷控室門口,他腳步一頓。
大門左邊牆上,嵌在牆裡的開關被人拆開,從開關裡麵連接出兩根黑線,線的另一頭是一個台式端腦,上麵運行著他看不懂的代碼。
他幾乎一瞬間就想明白,這是利用黑客技術篡改了開關線路,從而強製門反鎖,難怪江琅炎從裡麵打不開門。
不過這個門好像一顫一顫的,像是有點搖搖欲墜。
身後一陣破風聲,楚芫耳朵一動,彎腰閃到一旁。
半個人那麼大的玻璃反應皿碎了一地,濺起的玻璃渣子朝四處飛去,他彎起手臂擋了下臉。
林治安又抄了一個玻璃長量筒,把它當棍一樣指著,又驚又疑。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誰告訴你的?金池?”
楚芫深吸一口氣,“給我把門打開,不然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放你媽的屁。”林治安狠狠的喊,舉著玻璃長量筒就砍下來。
楚芫伸手一擋,反手擒住,一腳踢在他膝彎,迫使他跪下。
“打開!”他手上用力。
普通人和能力者的武力值天差地彆,幾乎一瞬間林治安就潰敗,楚芫下手沒收力,對方疼得嗷嗷叫。
楚芫聽得心煩,沉聲道,“我勸你最好——”
他話還沒說完,冷控室的大門突然炸開,響聲逆天,整棟大樓似乎都因這爆炸聲抖了三抖。
楚芫和林治安震驚的看向聲源處。
一陣寒煙散去之後,江琅炎出現在視線裡,他的情形遠沒有兩人想象的狼狽。
甚至他倆都因突然出現的冷氣而瘋狂打抖,但江琅炎還淡定的站在門口,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
在適應了第一瞬的寒冷之後,楚芫沒抖了,他眯起眼,看對方的狀態。
除了冰藍色的瞳孔周圍紅了一圈,其它狀態看上去良好,但偏偏是紅了瞳孔讓他覺得,此時的江琅炎狀態不妙。
林治安不可遏製的一直在打抖,不是冷的,是嚇的。
瘋子,簡直是瘋子。
他已經將室內溫度控製到負165攝氏度,正常人根本受不了幾分鐘,更何況還力氣大到砸破這門?
這間冷控室是在他上班頭幾年建成的,安裝門的公司說這門的性能十分好,熱.武.器來了都不一定炸得開。
那可是半米厚,半噸重的大門啊。
他究竟得罪了什麼樣的怪物?
好在他的眼珠一轉,飛快說:“是楚芫把你關裡麵的,我想救你,結果他阻止我。”
楚芫震驚於他的厚臉皮。
趁楚芫愣神間,他掙脫束縛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肩膀,“我也不知道楚芫為什麼要害你,反正我剛剛回來拿東西時,就看見他鬼鬼祟祟的晃悠在門前,你看。”
他指著地上的台式端腦:“那東西也是楚芫帶來的。”
操,還有物證。
聽上去有幾分真。
隻不過一切都顛倒了。
“不……不是。”楚芫緊張道:“是奶奶叫我回來救你的。”
說完他懊惱的咬著下唇,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不僅先機被林治安占了,他的解釋也不對。
奶奶叫的,那奶奶人呢?整個實驗室的人都知道奶奶疼他,又怎麼會叫他孤身一個人來乾這麼危險的事?
他一時半會兒還真解釋不了。
這讓他焦躁起來。
江琅炎慢慢走到他麵前,和他對視,那雙眼睛裡,瘋狂情緒無端攝人。
楚芫能感覺到他身上狂躁的,毀滅萬物的厭世感。
“真的不是我。”他看向對方,小聲又委屈。
明明他才是救人的那個,如果江琅炎真的誤會了,那他就是真的狗!
像是聽到他心裡祈禱那般,江琅炎越過他,走到林誌安麵前,林治安一看他個頭就怕了,瞪著眼睛連忙後退,“你要乾什麼,我也說了不是我。”
他跟楚芫都有嫌疑,他還先聲奪人,憑什麼懷疑他?
眼看江琅炎不信自己,林治安臉色發狠,準備一拳頭揮過去。
幾乎在他動手的一瞬間,楚芫就不忍的閉上眼。
“嘭!”
等他再睜眼時,林治安蜷縮在地上,四肢蜷起,臉上疼出冷汗。
林治安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掙紮著站起來,甩甩頭,他睜不開眼睛,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幸好江琅炎用的是拳頭,還隻用了一拳,要是用了這滿室易碎的玻璃器皿,林治安更承受不住。
但饒是這樣,他還是承受不住,隻覺得五臟六腑移了位,憑本能把自己縮起來。
“救命啊楚芫。”
“對不起,是我一時鬼迷心竅。”
“真的對不起。”
楚芫一開始還幸災樂禍,但看到林誌安毫無還手之力,呼救聲越來越小時,他想到江琅炎頂級的戰鬥力用來對付普通人,普通人又能承受幾分?可千萬彆把人打死了。
所以當他看到江琅炎又往前走一步,他突然瞬移過去,手伸出來,攔在他胯的位置。
攔人也是很講究技巧的,他沒有像個憨憨一樣完全堵在江琅炎麵前,那很可能讓對方看著堵心,連他也暴打一頓。
也沒有將手完全伸出去,攔的很強勢,這個姿勢和前麵那個憨憨姿勢差不多,不會讓盛怒之人安靜下來,說不定還會更氣。
他是將手伸出一小點,虛虛抵在江琅炎跨間,像是貓爪子試探的一饒,連聲音都是很溫柔的,“算了,你也出氣了,把這件事交給奶奶處理吧。”
江琅炎站在原地,沒有回他的話。
但是腦袋一偏。
楚芫就知道他聽進去了。
然而就在這時,外麵衝進來四個大人,吵吵嚷嚷的吆喝:“停手!”
“你們在乾什麼!”
為首那個胖子指指點點,聲音洪亮,氣勢十足:“快給我停手!”
江琅炎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越過他的手掌。
楚芫暗道要遭。
像是要挑釁那群大人一般。
江琅炎走過去,單手掐住林治安的脖子,將人輕而易舉的舉起來。
這他媽是電影裡的變.態嗎?
四個老師臉色驚變,嗓音都變調了:“快放手,你想乾嘛?”
楚芫一陣頭疼。
眼看林治安眼珠上翻,情況糟糕至極。
一堆老師已經跑到跟前,為首那個胖子還想抬手碰殺神。
他深吸一口氣,衝過去一把從後麵抱住江琅炎的腰。
對方衣服上還有絲絲涼意,身形比他壯得多,看上去很能打的樣子,但腰卻窄,一摸全是勁瘦的肌肉。
楚芫手肘向上一推,猛的撞開江琅炎的手。
林治安掉了下來,終得解救,可也沒好多少,一堆死肉般的攤在地上,屬於出氣多,進氣少。
四個老師圍著林治安轉,查看他的情況。
江琅炎掰開楚芫的手,楚芫又一個使勁從正麵把他抵在牆上,腿也鉗製住對方。
說實話,楚芫不知道自己的戰鬥力有多高,他平常都懶得動,但肯定很厲害。
江琅炎是第一個他壓製不住的人。
“你彆動啦!”他生氣。
怎麼那麼煩,像個討厭的熊孩子。
他腿卡住對方的腿,雙手交疊懟住江琅炎胸膛,使勁往前推,如果後麵不是牆,他會把他推倒。
而江琅炎挺胸,也想把他撞開。
一旁的四個普通人不知道他們進行了一場如何的力量搏鬥。
最後,江琅炎握住楚芫的兩隻手腕,慢慢將其掰開。
就在他低頭瞬間,他的鼻尖擦過楚芫的發絲。
很好聞的味道,加上發絲毛茸茸的,很細微的觸感,卻讓他全身一僵。
然後,他反抗的力度小了許多。
旁邊一老師剛打完救護電話,轉頭就訓人,“怎麼回事?怎麼把人打成這樣,你——”
楚芫截住他的話,“老師,我會說他的,他剛被害,情緒有點激動。”
他怕老師再把江琅炎說毛了,他可沒力氣阻止。
好在老師安靜下來,江琅炎也安靜下來了。
他才抬頭和江琅炎對視,對方眼睛不知何時已經變回尋常清透的,深海一樣的冰藍色。
他甚至一邊眉梢輕挑,眼神興味。
這生動麵容要是放到外麵,給江琅炎的迷弟迷妹看,不知迷瘋多少人。
平心而論,確實很招人。
但楚芫卻覺得賤得慌。
見他終於變正常,楚芫冷哼的笑,夾槍帶棒。
“呦,清醒了?不發瘋了?”
江琅炎又是一陣挑眉,眼珠轉了一圈,從旁邊忙碌的一圈人再看到楚芫,慢悠悠的。
“換一個人這麼跟我說話,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