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
體能老師一聲解散,大家跟抽了骨頭一樣鬆散下來,語氣也是哀怨連天。
“哎呀~”
“終於解散了臥槽。”
“我感覺我要死了。”
“這才半天,以後可怎麼辦哦。”
因為駕駛機甲需要很強的身體素質,所以剛進校他們就有體能課,但感覺從大一下學期開始,訓練負荷又加重了不少。
這才半天,他們就跟從汗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乏累酸軟。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下了課,大部分隊友兩人,相互攙扶著去了食堂。
江琅炎一般不會去食堂吃飯,但今天突然想睡個長點的午覺,便去了。
食堂裡人多,他打好飯,慢悠悠的轉身,不經意的抬眼間,看見了楚芫。
對方確實很顯眼,這食堂位置那麼擠,就他那一小片是真空的,空了好幾個位置。
他脊背單薄,低頭吃飯的樣子,吃得很香。
想想昨天他倆的氛圍,江琅炎一陣頭痛,剛抬腳要走,轉眼又看見了杜西。
杜西就在他麵前,彎著腰,拿餐盤擋自己的臉,什麼都擋不到,還各種偷襲逃跑的樣子要繞開楚芫。
那鬼鬼祟祟的樣子,想不注意到都難。
大概看了一秒,江琅炎就知道杜西是故意躲著楚芫的。
如果是彆人都還好,但這個女生他記得,是楚芫很要好的一個朋友,再加上楚芫那消瘦單薄的背影。
他臉一沉,上前站在人背後,冷淡的“喂”了聲。
杜西嚇得肩膀一抖,端著餐盤轉過來,一臉尷尬的:“嘿嘿,江同學你好。”
江琅炎下巴一抬,示意著楚芫那個方向:“怎麼不跟他一起吃飯?”
“你不知道嗎?”杜西壓低聲音靠近他,神神秘秘道:“上學期顧太子說了,不讓我們任何人和楚芫說話。”
江琅炎挑了下眉,沒忍住的嗤笑了下。
來了,來了。
杜西心裡尖叫道:這不把顧太子當回事的樣子,好他媽帥!
不過她麵上還是一片對顧溫席的忌憚與尊敬。
江琅炎又說,“你昨天不還是和他聊的好好的?”
杜西遲疑了下,微妙的看了江琅炎一眼,又耷拉下眼神。
江琅炎耐心耗儘:“有話就說。”
“這不是……你昨天和小楚芫的訓練不太默契嘛。”杜西閉了閉眼睛,下了劑猛料:“然後那邊覺得他又可以支棱了,我就又被警告了下,現在不就不敢了嘛。”
說完這句話,杜西的心臟狂跳,其實她今天沒有收到警告。
是她剛剛看到江琅炎盯著楚芫看了許久,又不願意過去,才想出來的昏招。
如果江琅炎一點都不在意楚芫,那當她一通演戲全白搭。
而且她也不算完全說謊,現在全校絕大部分的人,為了不觸顧溫席的黴頭,還是能避就避,隻有她和他們班的幾個同學會和楚芫說話。
杜西注意著江琅炎,好在他一直看著楚芫,沒注意到自己的表情不自然。
江琅炎頷了下首:“知道了。”
潛台詞:你走吧。
“好嘞。”
杜西麻利的溜掉。
走至一個拐角,即將轉彎時,她端著餐盤,微不可察的轉了下頭。
視線裡,江琅炎徑直往楚芫那方向走去。
她揚了揚嘴角,這才真正走掉。
楚芫正高興的吃著營養液,對麵光影突然一暗,坐下一個人。
他嘴裡的動作放緩,掃了一眼對方。
江琅炎的頭肩比例很好,所以怎麼穿衣服都好看。
日光打著他的肩頭,格外耀眼。
他小小的翻了個白眼。
江琅炎抬了抬眸,好笑道:“這會兒隻有我願意和你吃飯,你還對我翻白眼?”
不提還好,一提這茬,楚芫脾氣就有點炸,“那你也不要坐這裡啊?”
他的眸子比平常更水潤了點,看起來不像是哭了,但肯定是委屈的。
江琅炎噤聲。
楚芫這一吼,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興奮:臥槽,勁爆啊!
這兩位可都是學校裡的紅人,他倆之前是怎麼組隊的,這件事他們能說四年。
至於組隊後的生活,大家也很好奇。
也不知多少人豎耳留心著這裡。
隻聽過了沒幾秒。
江琅炎不太高興的說。
“又不是我惹的你。”
嗯,怎麼說呢。
雖然語氣是不太高興。
但就是微妙,非常微妙。
上一個這樣語氣跟江琅炎說話的人,下場如何了?
可能已經死了吧。
楚芫不可置信:“你還說?”
那雙睜圓的眼睛似把剩下的話補充完:你還說不是你惹的我?
那是誰把他的話當放屁的?
是誰?
江琅炎也是沒脾氣了,一副擺爛模樣欠欠的。
“你是不是真要比我們倆誰更缺德?”
楚芫被他唬住,警惕的看了對方一眼:“你什麼意思?”
江琅炎沒答,而是看向桌上的營養液,“你先吃飯。”
他這句話說得挺溫柔。
楚芫對他是有點吃軟不吃硬,聞言真的低頭認真的吃起來。
小口小口的,還蠻乖。
偷偷豎起耳朵的眾人:哦呦。
有點刺激,又不那麼刺激。
這就完了?
吃完飯,兩人回到寢室。
一進門,楚芫就在身後迫不及待的問,“你憑什麼說我缺德?”
江琅炎慢步往自己的床走,楚芫就繞過來,堵到他麵前。
這個小動作恐怕連楚芫自己都沒注意到,有點任性,更是完全不怕他。
江琅炎眼裡帶著一絲審視意味,他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楚芫麵對其他人,尤其是那顧溫席,一副惹不起的樣子,到他這兒又膽子奇大。
他尋思著,他怎麼著也比顧溫席脾氣可怕一點吧?
現在有點明白了,楚芫忍顧溫席,是審時度勢,畢竟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暫時脫離了楚家。
但在他麵前,或許楚芫自己也還記得,他是給他喂過盆盆奶,抱著他呼嚕呼嚕毛的哥哥。
所以他不怕他。
想到這兒,江琅炎就更是牙癢癢:“難道沒有嗎?”
得,話題又轉了回去。
楚芫皺起眉頭,一片思索。
“沒有對我……”江琅炎語調慢下來,輕飄飄的:“撒過謊?”
楚芫神色慌亂了幾秒。
那幾秒裡,他腦子一片空白。
然後他明白了,難道是軍訓時,他狠狠踩了一腳熊貓的玩偶掛件,卻撒謊說自己沒踩?
是了,普通的掉地上怎麼可能弄那麼臟。
但當時江琅炎真的很恐怖啊,像是要狠狠吃了他一樣。
他才撒謊的……
楚芫小聲的,帶著含糊不清的甜:“對不起嘛。”
而且他原來打算著,既然已經是隊友了,那不如再交個朋友?
他想實現第一次見江琅炎就許下的願望。
因為本來組了隊友,暴露獸型的幾率就大,還不如早點刷好感度,這樣真相大白的時候,他就不會死得很慘。
結果呢!
江琅炎不僅不聽自己的!
最關鍵的是,在他說出第一個預判時。
他沒說,“欸?怎麼我倆判斷的不一樣,你來看看。”
或者,“噢,我和你的預判不一樣,我不想聽你的,我打算聽我的。”
他沒有!
他隻是等他嘰裡咕嚕說了半小時,然後輸入自己的答案。
“你就任!憑!我!”
“口水說乾!”
“過不過分?你說你過不過分?”楚芫秀致的眉眼皺起,一抱怨起就停不下來。
“好好好,過分過分。”
江琅炎被他說得心虛,為了防止他再念叨,他先妥協再說。
昨天是他得知楚芫就是小時候那隻小狗的第二天。
初遇小狗時,他就有想過它是不是能力者的純獸型,他大概前前後後問了不少於三遍,“你是不是能力者?”
小狗都當聽不懂。
一般能力者變成純獸型的樣子,會比純粹的動物聰明很多,一眼就可以看出很伶俐的人性。
但怎麼說呢……小狗一副腦子不太靈光的樣子,憨得渾然天成。
所以他也沒多想。
結果小時候騙自己也就算了,長大後還不願意相認,所以他才在得知真相的第二天格外生氣。
現在是第三天,離知道真相也不久,他還被倒打一耙。
好吧,但這件事他確實不對。
“那這件事我也給你道歉。”他說。
並在心裡默默補充:小時候的不能算,這仇他還記著呢。
楚芫安靜下來。
輕微的撅著嘴,像是不太滿意,但江琅炎都道歉了他又不好說什麼的樣子。
江琅炎發現楚芫在他麵前,真的很吃軟不吃硬。
昨天他倆對剛時,楚芫一張小臉垮得異常嚴肅,渾身寫滿:彆理我,爺很堅強,滾!我要獨自消化我的憂傷情緒。
今天道歉了,對他說話稍微溫柔了點,他愣是表現的黏黏糊糊的有點嬌氣。
但是他對外又慫。
簡單來說就是對外慫包,對內窩裡橫。
“慫包。”他說。
楚芫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樣罵自己,但他反應很快的,立刻回懟道。
“你才是慫包!”
江琅炎挑眉:“我哪次慫過?”
楚芫哽住。
何止會慫,從他過往戰績來看,簡直剛到不行。
楚芫黑亮明澈的眼睛轉了轉,那這次就先不懟他好咯。
因為就在剛剛,他有了個絕妙的一個好想法!
“好吧,我慫,是我慫。”
江琅炎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這貨就從來沒怕過自己。
不過也有可能是他良心發現。
“你知道就行。”
一道心結解開,兩人的心情都比較好。
江琅炎躺在自己床上,閉目養神,本來計劃今天睡個飽的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