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了好多,再不見一點從前意氣風發的樣子。
範兮禾整理了下裙擺,坐得筆直優雅:“你見我想說什麼?”
周合川慢吞吞的坐下來,語氣乾澀,“我隻是……想見見你。”
範兮禾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行,我倒是有些話想對你說,不把你腦子說通,我一輩子想到都嘔。”
周合川身形往後退了退,不太想聽,總覺得她溫柔的音色裡,會吐出千年寒冰。
然而範兮禾沒管他,自顧自的快速說道:“之前你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說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騙你。”
“現在你都要死了,我總沒有理由騙你吧。”
“分手後我就不喜歡你了,不是因為楚胤舟,沒有他我照樣要和你分手。”
“原因出在你自己身上。”
周合川的臉色煞白,他沉靜的看著範兮禾,對方與他的對視充滿了對抗。
他慘然一笑,“你對我真狠。”
“因為我不想你死之前,還在腦補我喜歡你,很惡心。”
周合川五臟六腑瞬間絞著痛,要躬著身子才能緩解那種感覺。
眼看範兮禾起身要走,他忙道:“最後一個問題,城南那頭黑白色的熊是你嗎?”
他猶疑道,不是很敢聽答案:“我聽你兒子說,那是你?”
“是我。”
說完範兮禾頭也不回的走了,隻聽背後傳來一聲尖叫,接著是如同獸類嗚咽的聲音。
她沒管,從監獄裡出來後。
楚胤舟一臉臭色的問:“你們說了什麼?”
她本來不想搭理,想直接繞過他。
但突然想到幾天前,兒子對自己說“我覺得你應該有知情權。”
她歎了口氣,耐著性子把她和周合川的對話說了
楚胤舟瞬間笑得春風蕩漾:“真的?”
範兮禾一邊繞過他,一邊點頭“真的。”
她想,都這麼大了,還要兒子教她談戀愛。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的人驚恐的叫住她:“小心!”
——
還有兩天上課,楚芫和江琅炎玩得正起勁的時候,突然接到他媽的電話。
那邊,範兮禾的語氣有點奇怪,“芫芫在乾嘛?”
“在外麵玩,怎麼了媽?”
範兮禾沉默半瞬,“你要是有空的話,來看看你爸吧。”
“我爸怎麼了?”
“受了一點小傷,不過不嚴重。”
楚芫懵呼呼的答好,接著收到範兮禾發過來的地址,是一家高級私人醫院。
他的心瞬間提起來,就算他跟他爸關係不好,收到這樣的消息他還是會緊張擔心和難過。
江琅炎用不小的力度捏著他的肩膀,希望他不要太沉溺自己,胡思亂想。
他的聲音平和冷靜,非常有安全感:“我聽阿姨的語氣挺冷靜的,還先問了你在哪玩,應該問題不大。”
楚芫不在狀態的點了點頭,一邊上星車去醫院,一邊打通他爸保鏢隊長的電話。
那邊一接通就是向他認錯。
楚芫急道:“彆認錯了,你就說發生了什麼。”
保鏢隊長解釋道,一個盲目追隨周合川的亡命之徒,守株待兔到這兒,想刺殺夫人,結果老板為了保護夫人,反而受傷了。
他們一行人都帶了武器,監獄大門是不允許他們帶武器靠近的,離得稍遠,才讓那個人有機可乘,是他們的失職。
楚芫倒吸一口冷氣,“嚴重嗎?
保鏢隊長也不敢說嚴重還是不嚴重,一旦說錯就是自己承擔,他隻道:“還是少爺你親自來看吧。”
楚芫掛了電話,因為保鏢隊長淩磨兩可的話,更加緊張起來,隻得不斷咬著自己的下唇。
這時,江琅炎強勢的插入他的指尖,與他十指相扣。
一下車,他就瘋狂往醫院內部跑。
楚胤舟的病房外,門口站了烏壓壓一排的黑色保鏢,一看到他來,就內疚的低下頭。
楚芫進門,看到他爸躺在床上,正在被醫生縫針,傷口有一個水果刀那麼大小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
他劫後餘生般的手撐牆,徹底鬆了口氣。
不算輕傷,但比起他擔驚受怕的,要輕很多了,隻要用心療養一下,要不了多久就會好。
他爸除了嘴唇有點發白外,狀態好得很,還各種對他媽撒嬌,“老婆,好痛。”
他媽心疼的跟哄兒子一樣,抱著他:“忍著一點啊,縫了線才會好。”
範兮禾很快發現了楚芫,她瞬間站起身,表情有點不自然和愧疚。
楚胤舟有點遺憾,不過看到來人是楚芫後,他也沒法抱怨什麼,先招呼道:“來啦?我沒問題,不用擔心。”
楚芫明白,範兮禾不自然不是因為在兒子麵前秀恩愛,而是想到父子兩之間的恩怨,她內疚於自己“背叛”了兒子。
楚芫在剛剛明白了一個道理,隻要身體健康,比啥都好。
也要趁著身體健康,不做留有遺憾的事,他道:“我一路上過來都很擔心你,看見你沒事,那就好了。”
剛剛還不正形的楚胤舟瞬間安靜,兒子說這句話,是不計前嫌的意思吧?
楚芫故作輕鬆道:“行了,不打擾你們恩愛。”
他轉身,從病房門口推開,看見身後的江琅炎,他語音上揚:“不是輕傷,但也還好,沒有我想的嚴重。”
“嗯。”江琅炎把他抱在懷裡,一下一下的順著他的背。
楚芫感覺出了安撫之意。
他現在也確實非常依賴江琅炎,他眷戀的蹭了蹭他的脖頸,再黏糊糊的抱著他的腰,在情緒大起大落,正是最激動的時候。
楚芫說:“我等不了。”
“我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