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不過這些都不能說,要是被盧騰隆與李氏知曉,這兩人心黑,說不定會來西跨院全部抄了出去。

盧希寧總算專心致誌看完了長長的禮單,上麵寫著:金約領,金簪金耳飾,一溜的各種金首飾,加上鍛衣。

她打量黃燦燦的一堆金,眼都快被晃瞎了,拿起金手鐲,哎喲了聲:“好沉,戴上去手腕都得斷了吧。”

張氏嘴角的鄙夷更濃了。

李氏不耐煩見到張氏的嘴臉,又不好發作,臉色愈發難看。其他人笑著恭喜了一陣,紛紛告辭離開。張氏見人都走了,忙帶著盧婉寧起身離開了正院。

等人一走,李氏就破口大罵:“黑了心肝的東西,這些年從沒少西跨院的吃穿,就是養條狗,也知道搖搖尾巴,她們倒好,在這大好的日子來找晦氣。不行,你的陪嫁一定得好好找,彆找了那心眼子爛的,到時候爬姑爺床,通房小妾通通不是好東西!妹妹,你得長個心眼,唉,你這心眼實得很,這以後,可咋辦喲!”

盧希寧聽懂了李氏的擔憂,她不禁笑起來。納蘭容若是兔兒爺,他才不會找側室小妾,淡然道:“嫂嫂你放心,不會有這些的。”

李氏瞧著盧希寧篤定的模樣,也不知道她哪來的信心,不由得更犯愁了。

盧騰隆去衙門點了下卯,便匆匆趕了回來,看到那堆聘禮,拿在手中每試過一樣,神色就凝重一分。

納蘭府如此重視這門親事,以前還隻是推測,現在板上釘釘的事實擺在眼前,他已經百分之百能斷定。

納蘭容若就是兔兒爺,納蘭府是心虛!

盧騰隆沉著臉,拉著盧希寧到海棠樹下商議。

盧希寧看著海棠樹,昨天還是含苞欲放,今天就開了好幾朵,驚喜地道:“哥,你瞧花開了。”

盧騰隆順著盧希寧的目光看去,海棠花瓣重重,深紅到粉,也跟著她一起看得挪不開眼。

看了半天,又鬱悶地說道:“咱家的院子就這麼幾顆花,聽說納蘭府上跟花園似的。我這兩天打聽了不少事,妹妹聽我說給你聽。”

盧希寧習慣性蹲下來,盧騰隆一聊衣袍,蹲在了她身邊,說道:“納蘭容若肯定是兔兒爺,這件事咱們無需再論。隻說納蘭府上吧,納蘭尚書今年新得了第二個兒子。嘿,若是納蘭容若成親得早,兒子都比弟弟大,看來納蘭府上也跟咱家以前差不多,側室小妾弄得烏煙瘴氣。你若是沒有夫君護著,還不得得被欺負死。”

盧希寧晃了晃拳頭,說道:“我雖不會說話,若她們敢欺負我的話,我就揍她們。”

盧騰隆眼神一亮,連連拍手叫好:“妹妹厲害!就得這樣給他們好看。”

盧希寧笑著晃腦袋,她不是吹噓,以前獨自在國外求學,家人不放心,送了她去學詠春拳。雖然沒有真與人打過架,不過既然學過功夫,打架應該不會吃虧吧?

盧希寧問:“哥,說了這麼久,我還沒有見過納蘭容若呢,依著規矩,我能去瞧瞧他長什麼樣嗎?隻聽你說他長得好看,我還怪想看的。”

盧騰隆說道:“咱們旗人沒這規矩,當然能見麵。走,我這就帶你去納蘭府。”

盧希寧起身,問道:“去他家嗎,要不要帶禮物?”

盧騰隆說道:“咱們就在胡同口等著,他出門回府的時候,隻偷看一眼,這麼巴巴上門去看也不好。”

這倒也是,盧希寧乾脆利落往外走,盧騰隆趕在了前麵,花了幾個大錢尋了輛騾車,兄妹倆一起坐上了車。

盧希寧聞著車裡古怪的氣味,說道:“哥,二叔家都有大青騾,我們家買不起嗎?”

盧騰隆警覺地四下轉了轉頭,湊過來低聲道:“妹妹,咱家可不窮。咱阿瑪當過大官,許多人眼珠子都盯著咱家,就是有銀子,也不能外露,仔細著人眼紅。”

盧希寧一知半解,認真推理下去,盧興祖當過大官,大官有銀子,那隻能是貪汙了。

盧希寧馬上閉了嘴,這的確不能說,若是被康熙知道,他肯定要抄了他們的家。

納蘭明珠是正黃旗,居住在西城,與盧家一西一東。兩人坐著騾車穿城而過,到了納蘭府的胡同口下了車。

盧騰隆手指過去,說道:“這條胡同幾乎都是納蘭府的宅子。”

盧希寧抬頭張望,高牆大院,府門前立著石獅子,一左一右威風凜凜,跟著點頭道:“好有錢啊……”

會不會也是貪汙這句話,在嘴邊又咽了回去,不能亂說,不然兩家都得被抄了。

盧騰隆吸了吸鼻子,想當年在廣東,盧家比納蘭府還要風光百倍,府上賓客盈門,一般人連門房都進不了。

他酸了一陣後就恢複了平靜,說道:“我們去胡同口等著吧,這裡太顯眼。“

盧希寧跟著他走到出胡同,附近都是高門大戶的府邸,也沒有什麼鋪子。

他們兩人閒晃了許久,晃得實在無聊,又饑腸轆轆,盧希寧想起一件事:若是納蘭容若今天在家沒出門呢?

她想到便問了盧騰隆,他也頓時傻了眼,“對哦,他若是在家我們就白等了。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天都快黑了,下次我打聽好了再來。”

兩人沿著胡同牆根往回走,走到一半,迎麵來了幾人。

盧希寧抬眼看去,微微張圓了嘴。

走在前麵的男子,青袍烏發,身材高挑清瘦,眉眼如同雨後的山水,籠罩著一層青煙。

男子看到他們兄妹,微微怔愣之後,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盧希寧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她隻覺著,似乎有股春風拂麵,他的笑容,像是海棠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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