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納蘭容若麵對著滿臉好奇的盧希寧,此刻她身子微微前傾,一幅洗耳恭聽的模樣,不禁下意識往後仰。

可石凳不比圈椅,他隻動了動,又坐直了身子,臉上的笑意淡去,凝視著她的雙眼,反問道:“盧姑娘為何會如此想,你是因為聽到什麼傳言嗎?”

傳言啊,不知道兔兒爺,他有愛而不能的青梅竹馬算不算?

盧希寧打算將所有的疑惑都問得清清楚楚,手撐著下巴,笑盈盈地道:“聽到了一些。這些傳言都是真的嗎?”

納蘭容若眼神微冷,問道:“敢問姑娘是何傳言?”

有人聽到傳言會一笑置之,有人聽到會生氣,盧希寧拿不定納蘭容若是哪一種,見他好似不大高興的模樣,問道:“你聽到傳言會生氣嗎?不管是屬實還是不屬實的,你都能接受嗎?”

納蘭容若神色微頓,說道:“此話又怎講?”

不知為何,盧希寧覺著他們之間現在有種劍拔弩張的味道,眼神疑惑,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問道:“你在生氣嗎?是因為生氣我問你為何寫詩詞,是不是感情的原因,還是因為你聽到外麵居然有你的傳言?如果你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我們就不談論。不過,我總得先知道你的禁忌啊,比如哪些話絕對不能提。我們又不熟,突然被皇上下旨賜婚湊在一起,不管願不願意,以後都得共同生活。如果要彼此猜測試探,那樣的話太沒有意思,我也不擅長。”

突然被皇上賜婚湊在一起這句話,不知為何,令納蘭容若感到些許的不快,冷淡地道:“皇上給我們賜婚,盧姑娘不願意嗎,還說盧姑娘本來有彆的打算?”

問了這麼多,納蘭容若都不正麵回答,盧希寧無奈聳了聳肩。好吧,人與人不一樣,隔海千萬裡,她的確想得太簡單。

涼亭外日光燦爛,花團錦簇,半凋謝的海棠,冒出白色花苞的茉莉,一整片等待開放的紫藤花牆。比黃金還貴的明前龍井,才情橫溢的貴公子,旁邊垂首肅立,等待著召喚伺候的下人隨從。

一切都那麼美好,美好到無趣,真是令人惆悵。

盧希寧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致,不過彆人問話,她還是會認真回答:“皇上賜婚由不得我願意不願意,你也應該一樣。我也沒有彆的打算,旗人姑娘都得先選秀,這是規矩。”

納蘭容若一窒,垂眼沉默了片刻,問道:“你生氣了嗎?”

盧希寧皺起眉頭,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點著太陽穴,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什麼。

納蘭容若緊盯著她的神色,竟然心頭一緊,既害怕她的回答,又期盼她的回答。

盧希寧在確認自己的情緒,究竟是生氣還是無趣,她想過之後,坦白地道:“我沒有生氣,隻是感到挺沒勁的。花也賞了,茶也吃了,我們回去吧。”

淡淡的失落湧上心頭,納蘭容若放下茶杯,悶聲說道:“現在時辰不早,先用過午飯之後,我再送姑娘回去。”

盧希寧無所謂,說道:“好啊。”

納蘭容若喚來行墨吩咐備飯,起身走出亭子。

盧希寧跟著納蘭容若一起往宅子裡走去,沒再如來時那樣,兩人一路沉默,進到花廳。

下人們魚貫而入,捧著香胰子,布巾,銅盆,伺候著盧希寧與納蘭容若洗漱。

盧希寧還從未見到如此陣仗,伺候的人雖多,行動間井然有序,鴉雀無聲,無人敢抬頭亂打量。

桌上擺滿了精致的碗碟,裡麵的菜盧希寧隻認得出有雞鴨魚肉,與平時在盧家吃的完全不一樣,每樣量都極少,隻觀色與擺盤,就好比是一道道精美的藝術品。

她看得目不轉睛,納蘭容若說道:“盧姑娘請坐,不知道盧姑娘的口味,就每樣略準備了些。”

盧希寧再也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這得花多少銀子啊!而且太多了,我們兩人吃得完嗎?”

納蘭容若愣住,主子吃不完就打賞給下人,不過他想到現在盧家的處境,含糊著說道:“無妨,坐吧。”

盧希寧以為這也是納蘭府上的規矩,沒有再多問,坐在了他的對麵。

納蘭容若問道:“不知盧姑娘可飲酒,有黃酒燒酒米酒,還有清淡適合姑娘吃的果酒。”

盧希寧來到這裡之後,還沒有喝過酒呢。以前孤寂的科學生涯中,她平時晚上幾乎酒不離手,聽到納蘭容若一問,馬上高興地道:“好啊好啊,我都可以,你喝酒嗎,你喝什麼我就喝什麼。”

納蘭容若看了她一眼,吩咐上了溫好的黃酒,親自提壺給盧希寧倒了滿滿的一杯,說道:“現在天還寒著,喝些溫酒正好。”

他舉起杯子朝盧希寧舉了舉,說道:“盧姑娘,請。”

盧希寧也朝他舉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再小小嘗了一口,甜滋滋跟糖水差不多。先前沒有吃幾口茶,都淨顧著說話了,現在口也有些渴,揚首將一杯酒喝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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