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三分,寫文不易,請支持正版,謝謝。盧希寧打算將所有的疑惑都問得清清楚楚,手撐著下巴,笑盈盈地道:“聽到了一些。這些傳言都是真的嗎?”
納蘭容若眼神微冷,問道:“敢問姑娘是何傳言?”
有人聽到傳言會一笑置之,有人聽到會生氣,盧希寧拿不定納蘭容若是哪一種,見他好似不大高興的模樣,問道:“你聽到傳言會生氣嗎?不管是屬實還是不屬實的,你都能接受嗎?”
納蘭容若神色微頓,說道:“此話又怎講?”
不知為何,盧希寧覺著他們之間現在有種劍拔弩張的味道,眼神疑惑,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問道:“你在生氣嗎?是因為生氣我問你為何寫詩詞,是不是感情的原因,還是因為你聽到外麵居然有你的傳言?如果你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我們就不談論。不過,我總得先知道你的禁忌啊,比如哪些話絕對不能提。我們又不熟,突然被皇上下旨賜婚湊在一起,不管願不願意,以後都得共同生活。如果要彼此猜測試探,那樣的話太沒有意思,我也不擅長。”
突然被皇上賜婚湊在一起這句話,不知為何,令納蘭容若感到些許的不快,冷淡地道:“皇上給我們賜婚,盧姑娘不願意嗎,還說盧姑娘本來有彆的打算?”
問了這麼多,納蘭容若都不正麵回答,盧希寧無奈聳了聳肩。好吧,人與人不一樣,隔海千萬裡,她的確想得太簡單。
涼亭外日光燦爛,花團錦簇,半凋謝的海棠,冒出白色花苞的茉莉,一整片等待開放的紫藤花牆。比黃金還貴的明前龍井,才情橫溢的貴公子,旁邊垂首肅立,等待著召喚伺候的下人隨從。
一切都那麼美好,美好到無趣,真是令人惆悵。
盧希寧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致,不過彆人問話,她還是會認真回答:“皇上賜婚由不得我願意不願意,你也應該一樣。我也沒有彆的打算,旗人姑娘都得先選秀,這是規矩。”
納蘭容若一窒,垂眼沉默了片刻,問道:“你生氣了嗎?”
盧希寧皺起眉頭,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點著太陽穴,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什麼。
納蘭容若緊盯著她的神色,竟然心頭一緊,既害怕她的回答,又期盼她的回答。
盧希寧在確認自己的情緒,究竟是生氣還是無趣,她想過之後,坦白地道:“我沒有生氣,隻是感到挺沒勁的。花也賞了,茶也吃了,我們回去吧。”
淡淡的失落湧上心頭,納蘭容若放下茶杯,悶聲說道:“現在時辰不早,先用過午飯之後,我再送姑娘回去。”
盧希寧無所謂,說道:“好啊。”
納蘭容若喚來行墨吩咐備飯,起身走出亭子。
盧希寧跟著納蘭容若一起往宅子裡走去,沒再如來時那樣,兩人一路沉默,進到花廳。
下人們魚貫而入,捧著香胰子,布巾,銅盆,伺候著盧希寧與納蘭容若洗漱。
盧希寧還從未見到如此陣仗,伺候的人雖多,行動間井然有序,鴉雀無聲,無人敢抬頭亂打量。
桌上擺滿了精致的碗碟,裡麵的菜盧希寧隻認得出有雞鴨魚肉,與平時在盧家吃的完全不一樣,每樣量都極少,隻觀色與擺盤,就好比是一道道精美的藝術品。
她看得目不轉睛,納蘭容若說道:“盧姑娘請坐,不知道盧姑娘的口味,就每樣略準備了些。”
盧希寧再也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這得花多少銀子啊!而且太多了,我們兩人吃得完嗎?”
納蘭容若愣住,主子吃不完就打賞給下人,不過他想到現在盧家的處境,含糊著說道:“無妨,坐吧。”
盧希寧以為這也是納蘭府上的規矩,沒有再多問,坐在了他的對麵。
納蘭容若問道:“不知盧姑娘可飲酒,有黃酒燒酒米酒,還有清淡適合姑娘吃的果酒。”
盧希寧來到這裡之後,還沒有喝過酒呢。以前孤寂的科學生涯中,她平時晚上幾乎酒不離手,聽到納蘭容若一問,馬上高興地道:“好啊好啊,我都可以,你喝酒嗎,你喝什麼我就喝什麼。”
納蘭容若看了她一眼,吩咐上了溫好的黃酒,親自提壺給盧希寧倒了滿滿的一杯,說道:“現在天還寒著,喝些溫酒正好。”
他舉起杯子朝盧希寧舉了舉,說道:“盧姑娘,請。”
盧希寧也朝他舉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再小小嘗了一口,甜滋滋跟糖水差不多。先前沒有吃幾口茶,都淨顧著說話了,現在口也有些渴,揚首將一杯酒喝得乾乾淨淨。
納蘭容若眼神閃了閃,也喝完了杯子裡的酒,放下杯子說道:“盧姑娘空著肚子,吃太多易醉,先吃些菜吧。”
盧希寧衝他一笑,嗯了聲,拿起筷子,見麵前一碟做成螺狀的菜有趣,剛準備去夾,丫鬟已經無聲無息將這道菜夾到了她的碗中。
盧希寧被嚇了一跳,瞪大眼回頭看著丫鬟,她眼神掃去,這才發現不隻是她,納蘭容若背後也站著好幾人伺候。
在眾目睽睽下吃飯沒事,就是夾菜也要人伺候,盧希寧還是有些受不了,試探著問道:“你家的規矩是,主子吃飯都要下人夾菜嗎?”
納蘭容若微楞,說道:“姑娘若是不習慣,就我們自己吃吧。”說完,他輕輕擺了擺手,下人們立刻或蹲或福行禮,悄然退了出去。
盧希寧鬆了口氣,說道:“這麼多規矩,真是令人頭暈。以後你將納蘭府上的規矩都寫下來,我得看一遍才能記住。”
納蘭容若本想說納蘭府上也沒有那麼多規矩,話到嘴邊,又改口乾脆利落答道:“好。”
盧希寧這才夾起泡螺吃了,她仔細品嘗,好像是奶加糖,甜卻不膩,入口即化。她吃得高興,又隨手拿起酒杯吃了口酒,再去夾彆的菜。
納蘭容若幾乎沒有動筷子,酒倒喝了不少,自己一邊喝,一邊給盧希寧倒酒,目光幾乎沒有離開她,看著她像是小鬆鼠般,吃得臉頰鼓鼓。
吃到某一道菜時,或眼神一喜,吃完之後再吃一口。或神色驚恐,看都不去看那道菜,他便伸出手去,將那道菜換到自己麵前。
盧希寧吃得很專注,幾乎吃得肚子撐,桌上的菜也才吃了一小半。興許是吃了太多酒,臉頰有些燙,她雙手捧著臉,惆悵地道:“還剩下這麼多,太浪費了。”
納蘭容若放下酒杯,看著她眼眸中流轉的水色,溫和地道:“姑娘不用擔心,不會浪費。等下我們先出去走動消消食,不然坐馬車顛簸著會不舒服。”
盧希寧哦了聲,見下人們再次捧著水盆痰盂等進門,丫鬟遞上清茶,盧希寧接過去吃了。
納蘭容若拿茶水漱完口,將水吐在痰盂裡,見到她的動作,愕然片刻,不動聲色說道:“盧姑娘不習慣用茶水漱口,去換青鹽水上來。”
盧希寧捧著茶杯,也沒有不好意思,嘟囔著說道:“原來這也是規矩啊,我還以為是喝的茶呢。”
納蘭容若默然片刻,說道:“無妨,你喜歡用什麼就用什麼吧。”
茶水還剩下半杯,盧希寧說道:“既然茶水是漱口用,我就用茶水,省得麻煩。”
咕嚕嚕漱完口,再洗過手臉,接過丫鬟遞上的香脂抹了。她聞著手上的香氣,咯咯笑了起來:“上次夫人送的是櫻花香氣的香膏,這次是茉莉香氣的香膏,你身上也香,納蘭府上都是香噴噴的。”
納蘭容若正準備抹香脂,默默收回了手。見她臉頰豔如天邊的紅霞,眼尾也帶著紅意,試探著問道:“姑娘可是吃醉了?”
盧希寧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說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吃醉。”
她手不停在麵前煽動,說道:“好熱,夏天真快來了。外麵有風嗎?我要出去吹吹風。”
納蘭容若見她已經直直往外走,忙跟在她身後走了出去。
盧希寧的背挺得筆直,走得還算穩當。納蘭容若低頭看去,她每步都準確踩在了青石拚接處,纖細的腰肢,搖曳成了道直線。
他們兩人在前麵走,下人們無聲無息遠遠跟著。納蘭容若眼神在她腰身上飄過,揮手斥退下人,自己不緊不慢跟著她,走在花間小徑上。
風吹過,帶來花草的芬芳,太陽照在頭頂,盧希寧邊走邊嘀咕:“太熱了,快把太陽拿走!”
納蘭容若愕然,旋即垂首低笑,還以為她酒量很好呢,原來真吃醉了。
正準備上前勸盧希寧回去歇息,這時她左腳踩著右腳,身子往旁邊倒去,納蘭容若臉色微變,忙衝上前攬住了她。
手上是她柔軟的腰肢,納蘭容若也覺得自己吃多了酒,心跟著她垂下來的烏發蕩漾。
盧希寧頭暈暈沉沉,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臉,嗬嗬笑道:“這個角度正好看到你的鼻孔,好好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