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1 / 2)

納蘭容若與盧希寧下了車,大家彼此寒暄見禮。外麵人多眼雜,他也沒有多說,隻簡單介紹了幾句。

顧貞觀打量著盧希寧,抱拳作揖道:“原來少夫人也在,我聽容若經常提及,今晚終於有幸見到了正主。閒伉儷真是夫妻情深,容若當值也要帶上少夫人出來賞焰火,聽聞少夫人學識過人,不如一起前去飲一杯,聽少夫人品評詩詞。”

給康熙做焰火的事情,這是朝廷機密,盧希寧不能隨便說出來,笑著說道:“真是對不住,我不懂詩詞,品評不了。”

納蘭容若見顧貞觀有所誤會,他也不好解釋,抱拳賠笑道:“外麵天氣寒冷,內人生病初愈,實在不宜在外久留,待到閒暇時,我定會自罰幾杯,向諸位賠罪。”

顧貞觀愣了下,想到雅間有青樓女妓作陪,盧希寧的身份亦不宜前往,忙說道:“是某的疏忽,少夫人身子既然不適,就不多打擾,下次有緣再會。”

納蘭容若朝眾人抱拳作揖,盧希寧微笑著福了福身,轉身準備回馬車。

這時沈宛上前一步,聲如鶯啼,柔聲喚道:“納蘭公子請稍等。”

納蘭容若腳步微頓,對盧希寧說道:“寧寧外麵冷,你先上車去,我馬上就來。”

盧希寧被他扶著上了馬車,聽到車外納蘭容若客氣地道:“請問沈姑娘有何事?”

沈宛福了福身,說道:“先前奴做了首詞,待奴念出來公子聽聽如何?不敢耽誤公子與少夫人,隻請公子有空暇時指點一二,奴感激不儘。”

納蘭容若忙道不敢,客氣地道:“遠平兄他們的詩詞造詣遠勝於我,姑娘的詩詞亦不俗,我的學問不夠,當不起指點二字,實在是抱歉。”

沈宛神色失望,不便再多糾纏,依舊福身道了謝。納蘭容若微微欠身,轉身上了馬車離開。

行駛了一段路,盧希寧回頭看去,見顧貞觀他們在一起指著花燈說笑,沈宛盈盈立在遠處,凝望著他們的馬車,收回視線,不禁笑了笑。

納蘭容若見她笑,握著她的手問道:“寧寧你笑什麼?”

盧希寧想了想,肯定說道:“沈姑娘應該喜歡你吧。”

納蘭容若被嗆住,乾咳了幾聲,左顧右盼不去看她,說道:“寧寧你說什麼呢,我可沒有那份心思。”

盧希寧斜著他,嗤笑一聲,閒閒說道:“你看上去很心虛,我又沒有怪你。”

納蘭容若轉過頭,看著她振振有詞道:“我當然要解釋清楚,不然你怪罪到我頭上,可就真真冤枉了我。沈姑娘靠著自己的本事,積攢了銀子從媽媽那裡贖了身,有無數的富紳文人想納了她回去,她都沒有同意。沈姑娘與以前的琴娘不同,不是那等想攀附富貴之人。”

“我沒有說沈姑娘是攀附富貴之人,也沒有看輕她的意思,隻是她的身份在那擺著,要想攀附富貴,也難啊。你先前也說了,富紳文人想要納她回去,而不是娶。我分析一下啊,沈姑娘能存到銀子贖身,肯定是青樓的行首之類,精通琴棋書畫,讀過書心氣高,要想找個琴瑟和鳴,雙方能成天撫琴談詩的人。”

盧希寧長長歎息,說道:“精通琴棋書畫,不用考慮生活的錢從哪裡來,都是些富家貴公子,比如你這種的。咦,你那群朋友都讀過書有才情,為何沈姑娘沒有看上他們?”

不待納蘭容若回答,盧希寧撫掌笑起來:“我知道了,她還得看年紀,看身材,看長得好不好看。我認識的人裡麵,符合她要求的,皇上算一個,還有曹寅也算。皇上雖然多一個女人不算事,可是她是漢人啊。漢人也沒關係,抬旗的話就應該可以了吧?”

納蘭容若無奈地道:“寧寧,你可彆胡說,皇上要抬旗,也不會抬她這種身份的,宮裡還有太皇太後呢,皇上也不能隨便接人進宮。”

盧希寧哦了聲,追問道:“那曹寅呢,你這群朋友曹寅也熟悉,他也長得好看,沈姑娘沒有找他點評詩詞嗎?莫非她對你情有獨鐘?”

納蘭容若馬上急著否認:““寧寧,你看你,以前你說我想得多,你想得可不比我少。我與曹寅都要當差,輪到一起休沐,又在一起吃酒的時機少之又少,我也不知道他們見過沒有。如你所言那般,沈姑娘縱然有天大的才情,也不過身如浮萍般,隻能隨波飄零罷了。我們不說她啊,寧寧,你認為曹寅長得好看?比我還要好看?”

納蘭容若把臉杵到盧希寧麵前,憤憤道:“你且看清楚點,我哪裡比不過他?”

盧希寧笑著伸手覆上他的臉,敷衍地道:“我沒說你長得沒他好看,你們各有千秋。他都已經成親了,我們也已經成親了,我隻是看一眼而已,就像看到一幅好看的畫,一朵美麗的花而已。”

她頓了下,好奇地道:“說真的,沈宛長得美,又懂詩詞,你們在一起可以談論詩詞文章,你就半點不動心?”

納蘭容若坐直身子,正色說道:“沒有你的話,我興許會有那麼點想法,可是我們已經在一起,此生我絕不會負了你。寧寧,你呢,你嫁給我有沒有後悔,看到彆人會不會心動,比如曹寅,或者......皇上?”

以前盧希寧真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主要是她到大清不久,就遇到了選秀,接著就是賜婚,皇權威儀之下,也容不得她想。

聽到納蘭容若提起來,盧希寧略微沉吟,說道:“我最真實的想法,當然是不要成親嫁人。當然這個想法不現實,如果真要選,曹寅也算了吧,他都已經娶了兩個妻子了,府裡還有好幾個通房小妾。至於皇上,你是在與我說笑嗎?他後宮裡的妃嬪,都能組成一個八旗軍了。真要讓我選,我情願選黃履莊這種。”

納蘭容若冷哼一聲,酸溜溜地道:“怪不得我見你對黃履莊諸多照顧,原來是覺得他好,你們在一起,可以鑽研西洋學問,也有說不完的話。哼,明天我就找人打斷他的狗腿!”

盧希寧也急了,生氣地道:“你可彆累及無辜,我們什麼事情都沒有!我以後再也不跟你說實話了,問也是你先問,問了之後又亂吃醋,我都從沒有吃過醋,你真是小心眼!”

說彆的還好,隻盧希寧一句從沒有吃過醋,讓納蘭容若的心涼了半截,怔怔道:“寧寧,你真的從沒有吃過醋嗎?不管是以前的琴娘,還是今晚的沈姑娘,你都沒有放到心上,你真如此不在意我嗎?”

盧希寧很不明白納蘭容若的想法,皺眉不解道:“你是要我在意,還是不要我在意?”

納蘭容若神色失落,自嘲笑了笑,說道:“不是我要你在意與否,而是你心中究竟作何想。若你真在意我,有彆的女人找上來,肯定會吃醋難過,就像額涅一樣,不管是因為喜歡阿瑪,還是因為另外的緣由,總是會感到不舒服。而你呢,不僅不在意,還可以冷靜地分析來龍去脈。你也從沒需要過我,什麼事情都自己解決,上次為額涅出頭去威脅阿瑪,生病自己診斷降溫,夫妻敦倫如何快活也是你.....,我唯一能幫你做的,就是生孩子,而這個孩子,還差點要了你的命。”

盧希寧聽著納蘭容若的控訴,驚詫不已,隻感到他簡直莫名其妙,也煩躁得很,冷笑道:“隻要給我儀器,生孩子也不用你親自上,你提供點精.子就可以!”

納蘭容若:“......”

兩人誰也不肯理會誰,又陷入冷戰。

這次與上次不同,納蘭容若打定心思不認錯,盧希寧身體剛好,許久沒有見到兒子,他已經快不認識她了。

盧希寧既心疼又自責,一顆心全部放到了兒子身上。晚上也帶著他睡,把他放在中間,將納蘭容若擠到了床沿邊去。

納蘭容若成天黑著臉,平時與朋友出去吃酒,雖然也會讓行墨前來告知,吃了酒回來,也隻是悶聲不響去洗漱,不再與她說今日見了誰,讀了哪些詩。

這天晚上納蘭容若又出去吃酒了,盧希寧吃過晚飯,將長生放在榻上,拿著布老虎在前麵逗著玩。

他咯咯笑得歡快不已,爬得飛快上前,抻著脖子伸長小胖手,咿咿呀呀叫著想要搶布老虎。

盧希寧見他急得胖臉通紅,把布老虎遞了過去,他抓過去飛快塞入了嘴裡,她沒好氣抱起他,將布老虎搶了出來:“不能吃啊,臟。”

長生小嘴一撇,馬上張嘴哭了起來,她抱著他在屋裡走動,耐心哄著,好一陣後,他總算抽抽噎噎沒再哭,小手又不肯安分,一把抓住她的發髻,咧著嘴又笑了。

盧希寧僵著脖子,抓住他的小胖手,將頭發小心翼翼救了出來。以前她還偶爾戴耳飾,上次被他一把揪住,差點連耳垂都扯下來,從此以後再也不敢戴任何飾品。

長生手上的頭發被拿走,不氣餒又伸手去抓。盧希寧仰頭躲著,突然他腋下被人夾住,提著往暖閣外走去,他愣了下,雙腿亂登開始扯著嗓子嚎喪。

盧希寧聞著空氣裡的酒味,板著臉上前,從納蘭容若手中接過兒子抱在懷裡,拍著他的背溫聲道:“乖,不哭不哭啊,現在晚了,我們的長生該睡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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