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為了自己,也從沒有為過自己,你明知道我話裡的意思是什麼,你為何要故意曲解?”
康熙猛地起身逼近盧希寧,她手撐住椅背拚命後仰,他俯身下來,一字一頓說道:“盧希寧,我處處忍讓,你就這般看我?若我真為了自己,你能安然無恙到今日?”
退無可退,盧希寧人連著椅子一起往後倒去,康熙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臂,她站立不穩,差點兒沒有撲進康熙的懷裡。
那股魂牽夢縈的熟悉氣息撲麵而來,康熙全身都跟著一顫,用儘全力蹦住身子,太過用力以至於簌簌發抖,沒有將她緊緊擁進懷裡。
盧希寧手臂被他握得發麻,聽著他明顯急促的呼吸,她緊張得全身寒毛直豎。
悄悄掙紮著試圖抽回手臂,康熙察覺到她的掙紮,眼帶狠戾望著她,片刻後,終於頹然垂下手放開了她。
“我是皇帝,我也是人,不是金剛不壞之身的菩薩。”
康熙神色平靜下來,木然說道:“我總是克製隱忍,忍得自己都覺著可笑可悲。盧希寧,彆人或許可以這樣說,但你不可以。你可以拒絕我,甚至恨我討厭我,但你要公平些,不可以這樣笑話我。”
人與人之間立場不同,想法肯定也會不一樣。對康熙來說,他是一片深情,對盧希寧與納蘭容若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不過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說,事到如今,她也不害怕了,腦子裡甚至還有空在想,納蘭容若在乾什麼呢?
他是不是望著神武門的方向,在期盼著她身影的出現?
盧希寧往窗外看去,怔怔望著外麵陰沉的天。京城的冬天雖然冷,卻經常陽光燦爛,今天難得沒有陽光,天地間灰蒙蒙的,討厭得很。
康熙凝望著盧希寧的側臉,眼裡是無儘的悲哀,心中百轉千回,終是無力道:“外麵天寒,早些回去歇息吧,好生過年。”
盧希寧長鬆一口氣,施禮後退了出去。盧騰隆隨後也走了出來,兩人結伴一起出宮。
走了一段路,盧騰隆覷著四周無人,眉毛上挑亂動,小聲說道:“妹妹,皇上是不是那個?”
盧希寧看過去,盧騰隆嘿嘿笑了聲:“就是那個,你懂得。”
他的臉上寫滿了說不清的況味,盧希寧看不下去,悶悶嗯了聲。
盧騰隆一拍手掌,哎喲一聲:“我就知道,妹妹長得好看,又有本事,男人看上你也正常,就是皇上也是男人不能免俗。不過妹妹,妹夫知曉嗎?”
盧希寧白了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知道。不過知道後又怎樣,徒增煩惱罷了。”
盧騰隆猶豫片刻,說道:“這倒也是,誰也不能跟皇上去爭搶啊。不過妹妹,皇上沒對你怎樣吧?”
盧希寧看著他的手抬起來,手指動了動,又飛快放了下去。她立刻懂了他的意思,瞪了他一眼,說道:“哥你想什麼呢,皇上勉強算是君子,沒有逼迫我這些。”
盧騰隆袖著手,看著遠處灰暗的天際,裝得是高深莫測,輕歎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皇上越君子,就表明他越看重你。一般男人惦記著一個女人,首先是惦記著她的身子,如果會顧慮更多,那就是情根深種了。妹妹,你呢,你又是如何打算?”
盧希寧被他說得腦子裡亂成一團,怏怏道:“我能怎麼樣,隻能避開些,過一天算一天罷了。”
寒風吹過,冷得人直發抖。盧騰隆縮起脖子袖著手,喟歎道:“妹妹啊,這樣下去可不行。馬上就要過年,你得進宮去參加筵席,妹夫成日在皇上麵前當差,也時時刻刻提醒著皇上你的存在。一天兩天還好,要是一年兩年,這事隻怕是收不了場。”
盧希寧也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低聲說了先前康熙告訴她的話:“哥,皇上叫我們進宮的用意,他也沒有瞞著我,一開口就全部告訴了我。哥,我不想呆在京城了,你呢?”
盧騰隆沉吟片刻,說道:“妹妹,我先前見皇上與你並排坐著,心裡就大致有了數。皇上愛屋及烏,因著對你好,才想著要提拔我。妹妹,換作彆人,肯定是巴不得雞犬升天,我不一樣,我生來高風亮節,不會出賣妹妹去求榮華富貴。再說妹夫那麼好,他不僅對你好,對我們全家都好,我這次會選擇站在妹夫這邊。真心難求,皇上也算得上是真心,可是外戚難做,會被戳脊梁骨。你還有兒子,他長大以後該如何做?一朝天子一朝臣,假如你跟皇上在一起了,以後你不生兒子做皇帝,待到皇上駕崩以後,你這身份......,唉,妹妹,皇上的真心,你真的消受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