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馬。
李顏回切身體會到這句話的含意。
縹緲峰看著就在淩雲峰對麵,咫尺之間,跨一步就到。
李顏回背著八百斤的木板下山上山,跑到縹緲峰時已經是月上柳梢頭。
至於容徽。
她坐在木劍上當監工。
兩人剛踏上縹緲峰,伸手不見五指的山峰頓時燈火通明。
李顏回直起腰,眯眼望著眼前的宮殿,默然。
眼前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比他爹上朝的金鑾殿更氣勢恢宏。
白玉石階從宮門一路鋪到縹緲峰深處,兩側繁花似錦,仙草靈植成蔭,靈氣一卷,登時縹緲如瓊樓玉宇,雲中天宮。
李顏回感歎,“好奢華。”
容徽覺得宮殿有些小,她不是很滿意,“一般吧。”
她的本體所住的雲中殿比縹緲峰磅礴數十倍。
綿延千裡,浮在雲中如海市蜃樓,那般奇偉磅礴的宮殿方配得上她的身份。
這裡太寒酸了。
李顏回酸了。
劍修窮的叮當響的謠言是誰說的?!
“除了我的寢殿,縹緲峰的居所你任意挑。”
李顏回踏過金水橋,正欲問容徽的寢宮在哪兒。
他想住師父隔壁。
話未說出口,李顏回便看到跪在金橋邊的雲和。
“前二師兄。”李顏回探頭道:“膝蓋很嬌貴,老老實實的跪不怕得老寒腿和風濕?”
雲和抬眸。
黑如墨的雙瞳射出冷光。
雲和清瘦的臉頰肌肉抽動,薄唇抿成一條線,冷聲道:“閃開!”
李顏回端詳他片刻,若有所思道:“對症下藥不是跪症下藥,想求師父原諒,也得找對病根,言儘於此,我睡了。”
李顏回不想多管閒事。
但是他手中這塊令牌原本屬於雲和。
他陰差陽錯撿到,又拜入劍靈派容徽門下,都是因果。
李顏回想解決這段因果,可雲和不領情。
雖然和師父相處不過月餘。
李顏回深知她是說一不二之人,眼裡都不得半顆沙子。
這般脾性,雲和自殘跪求原諒無濟於事。
縹緲峰地勢高雄險峻,峰頂是終年不化的冰雪。
凜冽寒風卷著刺骨寒芒紮進雲和肌膚,纏纏綿綿的繞在骨頭上,如冰針刺骨,密密麻麻的冷寒擴散至全身,凍得他嘴唇青紫。
雲和因己過被逐出師門,對容徽愧疚難當漸生心魔。
李顏回撿了他的令牌,拜容徽為師,斷了雲和最後的希望。
兩件事一激。
雲和尚能壓製的心魔報複性瘋長,隱隱有噬主之象。
“還沒走?”
冷冽的疑惑聲從背後傳來。
雲和如芒刺在背。
雲和僵硬的轉頭,淺色瞳眸從容徽身上掠過,然後慌忙垂下眼瞼,從乾坤囊裡拿出一枚靈氣四溢的美顏丹,“師尊,此乃繁花穀穀主親手煉製的丹藥,對雷霆之劫造成的創傷有奇效。”
那日雲和被容徽的法相扔到萬裡之外。
他陰差陽錯救了繁花穀數百人,與繁花穀穀主結緣。
因此求得女修萬金難求的修顏丹。
煉製這枚丹藥的鼎爐,是修士趨之若鶩的修元鼎。
容徽目不斜視過金水橋。
雲和挺直的背脊仿佛被鐵錘錘碎,腰一塌,白皙的額頭狠狠的嗑在白玉石階上昏死過去。
容徽腳步微頓,冷漠抽離。
她不需要勞什子丹藥。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