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徽覺得這樣很好,千人千麵,隻要徒弟不走歪路,她不會橫加乾涉。
心魔是執念,是放不下的過去和埋在心底最陰暗的傷疤。
李顏回心魔從何而來?
容徽怎麼也不會想到,李顏回的心魔是因為自己不夠強,跟不上她的步伐,一直在她羽翼下成長,遇到危險風浪他無能為力,隻能在暴風雨外撐傘等待遍體鱗傷的師父。
運氣好,師父受點傷。
運氣不好,師父
他很可能沒師父了。
光是想想李顏回覺得必殺了他還難受。
他知道自己心理上過分依賴容徽。
容徽於他而言不僅是師父,是光,也是向往。
是修仙界唯一一個與他心靈相通有共同語言的特殊存在。
他想保護容徽時,才發現自己多渺小,形同廢物。
“容徽。”冰玨撇過頭,輕聲道:“我有話和你說。”
容徽不放心的凝出結界保護李顏回才施施然過去。
晨露熹微,晨光灑在鬱鬱蔥蔥的密林,斑駁的光影落在地上,像被揉碎的靈光,充滿力量。
容徽和冰玨沿河往下,兩人細說了秘境中的其它怪現象。
“滄瀾國巫師怎麼會有嗅聞鎖。”
提及嗅聞鎖,冰玨麵露尷尬,白皙俊秀的連飛出一抹薄紅,“實不相瞞,白夢主的存在禦獸宗在千年前有記載。”
“修仙界秘境形成極其困難,天時地利人和還有充沛的靈氣缺一不可。”
“鳳城秘境第一次和十萬大山相撞融合時發生異動。
神鳥火鳳率先發現白夢主。
它告知先輩後,我宗便派修為高深的長老前來伏誅。”
“不知長老和白夢主做了什麼約定,長老說是千年後有有緣人給她封正,給她自由,白夢主則要和火鳳維護鳳城秘境的安穩。”
“那些慘死之人,有部分是對鳳城秘境覬覦的邪魔外道。”
正因有協議,冰玨和周勳才安安穩穩的活著。
白夢主大概是想用他做要挾,逼迫禦獸宗給她封正。
冰玨側看淡然的容徽。
初見時,容徽給他生人勿進的距離感,鋒芒逼人。
相處久了便發現容徽很好說話,強大可靠。
尤其是夢幻都城中那個冷靜的令人敬佩。
冰玨從未想過元嬰境的自己會被練氣境的容徽救。
雖然這個練氣境強得離譜,能斬殺兩個出竅境高手
實在不可思議。
“言下之意是劍靈派救了禦獸宗長老,又幫禦獸宗解決一個棘手難題。”容徽眨眨眼,俏皮道:“我說的沒錯吧。”
一瞬間,琉璃寶像活了。
冰玨腦海中鑽出奇怪的想法。
冰玨愣了半響,而後收回心神。
冰玨巧言避開容徽設的語言圈套,“五長老救了我和師弟,在下萬分感激,無以言表。”
容徽和代表劍靈派的容徽是兩個不同概念。
冰玨發現和她說話必須謹慎,稍不注意就容易著了道。
容徽大方笑道:“都一樣都一樣。”
她就是要將私人恩怨和門派恩怨綁起來。
恩綁起來。
怨分開。
籌碼底牌不嫌多。
“非也,這種事公私分明才不至於落人話柄。”
冰玨身為禦獸宗長老,極力撇開關係,“我宗弟子在長老進夢幻都城之前簽了白紙黑字的條約。”
容徽笑眯眯道:“簽的是救你們的,不是解決白夢主的,賣命之事拒絕買一贈一。
我打開天窗說亮話。
六大宗門我劍靈派想要一席。
倘若禦獸宗抬一手劍靈派感激不儘。
待我派掌門出關,我會為禦獸宗斡旋,解決兩派千年紛爭。”
容徽靜靜等冰玨的回答。
“冰玨長老想想你們身上的詛咒。”容徽坦坦蕩蕩的威脅,“唯有我劍靈派可解。”
“事關重大,須得宗主首肯方可。”
冰玨沒有被眼前的利益衝昏頭腦,他很清醒。
不是容徽不可信。
而是他不會僭越,越俎代庖。
容徽越來越欣賞他了,“沒問題,出了秘境再說,長老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有。”冰玨邊走邊說,“五長老懂得如何育徒嗎?”
李顏回很非常優秀,有勇有謀有擔當,十年修道便是築基境足以見其天資羨煞旁人。
可他卻道心不穩,徒生心魔。
冰玨懷疑容徽隻教術法不管理徒弟心理健康。
容徽一下被問住了,“不不太擅長。”
“這就是我找你的第二件事。”
冰玨拿出一大摞書遞給容徽,“教徒弟和禦獸差不多,閒來無事你可以多看看。”
《為人師表的語言》、《窮師父,富師父》、《好師父:三十天從入門到精通》、《徒弟心理學》
足足三十本,重量感十足。
“你已經讓李顏回的修為贏在起跑線上了。”冰玨看著容徽苦巴巴的臉笑起來,“心理健康少不了。”
容徽掂掂重量,“多謝,我會仔細研讀。”
上輩子容熔,雲和還有李顏回讓她特彆省心。
容徽傳授劍法,道法,心法,對他們心理健康確實忽略了。
有前車之鑒,容徽非常感謝冰玨的細心。
眾所周知,禦獸宗的靈寵來自外界。
但是。
這本《野味的一萬種做法》是怎麼回事?
——
獸潮如期而至。
冰玨和周勳未找到陣眼,被迫帶禦獸宗弟子避開獸潮避難。
容徽和李顏回反其道而行。
李顏回在戰鬥中尋突破,他發了狠,劍法越發淩厲,木劍染血,殺意更濃,看得禦獸宗弟子熱血沸騰,嗷嗷直叫。
獸潮來自十萬大山,有中洲少見的妖物。
冰玨和周勳蠢蠢欲動,兩人認真商議後決定跟在容徽身後撿剩下的,被兩師徒嚇壞的軟萌小獸,安撫,馴化。
禦獸宗的宗旨:安全第一。
不是誰都想兩個不要命的劍修,危險中尋突破。
容徽和李顏回在獸潮中折騰數月,閒下來就給李顏回上心理課,然後和冰玨等人討教育徒心得,漸漸養成了劍靈派打頭陣,禦獸宗善後的默契。
“師父,這兒是一個劍陣廢墟。”
李顏回站在懸崖上迎風而立,俯瞰下麵陰陽雙魚劍陣,凝聲道:“我想去看看。”
容徽收起書卷靠近懸崖。
突然,一股妖風從下而上衝進容徽眼裡。
風中銀光閃閃,不知是什麼。
容徽順手攔截下來。
是一張紙。
【我夢想有一天,我將在一個不是以我的出身,而是以品格優劣來評價的國度裡生活。】
容徽還未看完,一股不屬於她的記憶猛地紮進腦海中。
她腦袋一片空白。
身體像斷線風箏,跌落懸崖。
懸崖下是數十萬柄鏽跡斑斑的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