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記憶與身體原主人有關,他叫安道林。
記憶中,安道林是被人賣到十萬大山附近的劍道城來的黑皮膚昆侖奴。
彼時的劍道城還不是劍道城,隻是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
直到劍道城的建立者,荒原城主看中此處充沛的靈氣,遷都至此,並不費吹飛之力滅掉一方勢力後安家。
安道林天賦異稟,在修行方麵能力超出常人。
但他是奴隸,劍道城所有修士拒絕收他為徒。
最後是被安道林意外救下的劍修在將死之際,將基礎心法和劍法傳授給他。
就連這個,都是劍修的施舍!
安道林天資聰穎,青出於藍勝於藍。
不僅融會貫通劍術要訣,更在三十歲之時自創功法門派,成為劍道城有史以來唯一一個三十歲的大劍師。
劍道城的修行方式與修仙界不同。
此處以劍為尊。
修為等級也簡單粗暴。
劍徒,劍者,劍尊,劍師,大劍師。
三十歲的大劍師,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安道林開山立派後收留了很多被拐賣,無家可歸的孤兒,被人遺棄的殘疾孩子,他用最善良的心去包容所有瞧不起,歧視他的人。
漸漸的,劍道城中的人對安道林看法改觀。
也緊緊是改觀,不用侮辱性語言人身攻擊安道林,僅此而已。
奴隸和奴隸主。
奴役和被奴役之人。
兩個不同階級的人,注定不平等。
人們心裡的成見是一座移不開的大山。
就像垃圾桶,它洗得再乾淨,你也不會用垃圾桶喝水。
對安道林真正的轉機是幾十年後劍道城大劫。
城主被入侵者重傷,生命垂危。
耽於享樂的貴族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危機關頭,天降猛男。
安道林挺身而出,帶領門下弟子浴血奮戰,趕走入侵者和十萬大山妖族,保住了劍道城。
他終於得到了城主的認可,百姓的認同,成了信仰!
好景不長。
安道林救下城中百萬百姓,天降功德,賜予安道林【仙界無情殺戮劍劍陣廢墟】讓他感悟劍道。
安道林不修此道,城中貴族修無情道者不計其數,對此垂涎已久。
大福成大禍。
城中各方勢力,達官顯貴無不眼饞。
在眾人猜測安道林把劍陣廢墟給誰之時,他慷慨的將廢墟送給了城中百姓。
讓有氣感的平民百姓,甚至是奴隸得到修行時機,為他們創造一個躋身修仙界的唯一機會。
安道林此舉讓貴族惶恐,他們害怕普通人有強大的一天。
強大的百姓不是他們想要的。
城主亦然。
他要的是安分守己的百姓,不是強者如林的劍道城。
在城主的默許之下,貴族處處針對安道林。
他們視安道林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想毀滅一個對手,最快的方法是不折手段的醜化他。
貴族在安道林身上便找不到能醜化的缺點,便將拿下被他收養的孤兒,流浪漢,徒弟的過錯一股腦安在他身上。
【拉幫結夥】【騷擾婦女兒童】【搶劫】【不孝順父母】【賭博】……
一切莫須有的罪名都被按在安道林身上,城中百姓信念崩塌。
一夜之間,羞辱安道林成了最正確的事。
想晉升,羞辱安道林。
想升得快,砸安道林的道場。
若能抽安道林一嘴巴,第二天便是騎白馬遊街的將軍。
就在剛才,那個拿銅鏡羞辱安道林的貴族暗中給了他一悶棍。
再醒來。
安道林沒了。
接管安道林身體的是容徽。
記憶到此結束。
容徽很難想象安道林究竟對世界抱著多麼大的善意,才能忍受這些沒來由的羞辱,瘋狂的辱罵,如大海般洶湧的詛咒。
“所以將我困在此處你想乾什麼?”容徽看著粗糲的手,躺在床上不想動,“怎麼破局走出去。”
她不是聖母,不會像安道林那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不論容徽有沒有修為,她都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容徽想到放在自己出了殺心要殺人,身體卻阻止了。
顯然,安道林不想讓她殺生。
容徽靈光一閃,“是不是不殺人,不弄出人命我就可以隨心所欲?”
為了驗證這一想法,容徽頂著一頭青包出門。
她前腳踏出府門。
後腳就被人圍住羞辱。
容徽將那人的嘴巴打爛時身體並無異樣。
讓她下殺手之時,明顯感到一股阻力。
“沒錯,是這樣。”
不知劍道城有什麼古怪陣法。
容徽喚不出木劍,更喚不出流雲。
從她醒來,神識就和流雲斷絕了。
“大劍師,大劍師不好了。”
神色匆匆的婦人慌張道:“你的小徒兒瘋了!”
小徒兒是誰容徽不清楚,不過她決定去看看。
婦人領著容徽穿過宏大的練武場,走到教弟子心法的青鬆堂,隻見一個五六歲的孩童手持木劍暴打官差。
“我不是他徒弟!”
稚嫩的聲音奶聲奶氣,好似收了很大的委屈。
“我師父是日月星辰,他和我師父哪點像?”粉妝玉琢的孩童爬上屋外的梧桐樹,黑珍珠黑亮般大眼滿是狡黠,“小爺有正事,今天就不陪你們玩了。”
容徽望著像猴子一樣跳脫輕快的孩童,很眼熟,特彆是那口氣和小眼神,簡直就是
容徽腦子一激靈,“李顏回。”
吊在樹上的娃娃手身形一頓便從樹上掉下來。
容徽眼疾手快抓住他白嫩嫩的後腿,看著他快貼地的腦袋,抱起來,扶正,放下。
李顏回小臉通紅,他試探道:“天王蓋地虎?”
容徽微笑,“你是二百五。”
“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
容徽沒想到李顏回經常說的這些無聊的暗號,有一天也成為師徒相認的關鍵。